距离高考只剩最后三天,原本辰伍周会考到辛北,去哥哥的城市,实现与哥哥的约定。即使,心爱的人永远留在了故土;即使,远去辛北,意味着和朋友们长久地分离;即使,他还处在深深的痛苦当中……
可他终究是个胸怀远方的人,他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渴望一个永恒的家。而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鼓励和关心着自己的哥哥,他和他的城市,就像温柔又神秘的港湾在召唤着他。这一切,仍旧很美好。
然而这天,悲惨的事发生了。
晚上吃过饭后,辰伍周在家自习,他的房间在三楼。忽然,他听到楼下有摩托车的气缸声,伴随一阵“突突突”的声响,一切又安静下来。难道是父亲的朋友?他猜测,因为父亲没有摩托车,只有一辆老旧的大众牌汽车。稍微思考后,他又继续学习,不再多想。他在题海里遨游,解完物理解数学,看完生物看化学,偶尔也看看语文和英语。
“突突突!”,摩托车的声音再次响起,辰伍周被吓一跳——他居然忘了这事。很快,摩托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看了看时间,马上九点了。
停顿之余,他忽然想起许诗梦生前说的一句话:“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吗?”
那是有一次辰伍周送许诗梦回家时,在河岸边她说的话。那时候辰伍周感到奇怪,心想怎么就冒出这样一个问题了?而他未曾想,一个星期后,许诗梦居然住院了。他更不知道的是,不到一年,这句话居然被赋予了意义。
也许,那只是她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她那种忧伤的人,什么古怪的话说不出口呢?也可能,她在那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
而辰伍周最想不开的地方,就是自己没能在她生命的最后再看她一眼,没有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正是因为这样,他既懊悔又伤心。他不知道,许诗梦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和想法离开这个世界的。她或许不会太悲伤,因为她父亲在那头等着她。那为什么她不接自己的电话呢?辰伍周想不明白。或许,她是不忍心吧,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辰伍周的泪水。这样想来,她的内心真是强大。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内心强大而且还那么年轻的人,会抵不过癌变呢?倘若假设成立,那么问题又来了,她若是内心真的强大,平日里又怎么会郁郁寡欢、哭哭啼啼呢?
所以,推翻所有猜测,辰伍周只能得出结论:许诗梦切断与自己的联系,并非她本人所愿。想到这里,辰伍周后背发凉。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佩服自己想象力的同时,他马上站起来,刚好肚子有些饿了,他打算下楼去吃点东西,顺便放松一下。
下到一楼,他发现所有灯都是关着的,“爸!妈!”他习惯性叫了声,可没人回答。
“真是奇怪,父母出去了?”他心想着。
他找到客厅的开关,按下去,就像碰到了陌生的开关似的,灯光打开的同时,身后房间里发出“啾”的一声。“嗯?”他感到疑惑。
带着不解和好奇,他推开房间的门,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恶臭。紧接着,他打开房间里的灯,看清眼前的那一刻,他几乎心跳骤停——他看到里面的一幕:父母被绑在一起,口鼻上缠着胶带,一根细长的铁箭将他们的脖子贯穿。
“唔而!唔而!唔而!”门外传来警车的声音,辰伍周瞬间吓出冷汗。
“啊……为什么?我的天……为什么?”他双手抱头,瘫倒在门口,眼珠子睁得几乎要爆出来。他看到放在墙边椅子上的一把铁弩,它的后端接着被拆分的电线,忽然间他好像全明白了。“是我杀死了爸妈,是我杀死了爸妈……”他浑身发抖,断断续续说着恐怖的话语。
突然一个健壮的黑影走进房间,“啊!”辰伍周吓得惊呼起来,全身的血管似乎要在这一刻撕裂。紧接着,他感到浑身无力,脑子也疼得出现空白……
猛地睁开眼,辰伍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看着就像牛棚,而一个男人靠在门口削东西。
很快,辰伍周回忆起来,一时间全身的肌肉绷紧,“你是谁?你是警察吗?”他靠在墙上,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人没有回答,他轻蔑地笑了笑,随后掂量着削好的苹果,“也许,你会想吃一口。”说完他抛过来。
辰伍周顺手接住苹果,但他没有吃。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头发极少,眼神深邃,脸庞较宽厚,嘴边和侧脸长着短而精致的胡子;肤色偏白,鼻梁高大,脸上总是带着神秘的笑容;肩膀很宽,粗大的手臂能看见血管,好像能一拳打死人。不知为何,看着他,他微笑的面容,以及他祥和的姿态,辰伍周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他禁不住问:“你是来救我的?”
那人似乎感到意外,他说:“你很聪明,看来我没有救错人。”
辰伍周的问题如沸腾的开水涌出来,“你为什么救我?我父母是谁害死的?警察呢?现在我们是在哪?”
那人没有回答辰伍周的问题,他走向辰伍周,伸出了手,“我叫艾森,理查德·艾森,母亲是乌水镇人。”
辰伍周缓缓握住那只手,疲累似的说到:“辰伍周,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说出这句话,他不免流出眼泪。“为什么……”他垂下头,哭得气咽声丝。
“苹果再不吃,就要烂掉了。”艾森意味深长地说到,“我在外边等你,等你想好了,就穿上衣服出来找我。或者,你想去哪都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倘若你要报警,千万别说见过我。”说完他走了出去。
直到哭够,辰伍周才慢慢穿上衣服,毫不犹豫朝艾森的方向走去,他已经在哭丧的时候做出了选择。因为有个念头在他心里萌生——他要为父母报仇。
小走了几步,他猛然发现,脚下这片土地正是自己儿时生活的地方:石楠。
眼前是一片广野,青绿满地,周围有很多树木,这地方的海拔比季岚高,也许可以叫做高原。然而,辰伍周惊呆了,“变了……我以为这里还会有人家,想不到这里荒无人烟。”他自言自语。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非常不舍得邻居家的一只猫,哭着跟哥哥说:“哥!你带小黑一起走嘛,不然再也见不到它了。”现在想起来,又怀念又想笑。他眼角还夹着几滴泪水,却不禁笑着。
沿着草地行走,他发现艾森就站在不远处。
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那木桩压过的痕迹,以及些许残留碎片,他又回忆起来曾经。他记得最清楚就是父亲养的一条牧羊犬,名字叫大地。它很聪明,会赶羊,在辰伍周记忆中它最爱做的事,就是张着嘴,使劲摇它的尾巴。这里之前没有那么多草,更多的是黄棕色的泥土和碎石,像荒野一样,草地中间有一条河流,之前就那一带最多草。那条河是一条大江引流的,如今河床已经枯竭,出现相较两旁明显凹陷的模样,而之前河上的桥梁也被拆掉了。可以说,辰伍周记忆里的石楠早已不复存在。
感慨之余,他终于走到了艾森旁边。“你到底是什么人,为啥知道这个地方?”辰伍周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觉得父母遇害与这有关系。
艾森露出他神秘的笑容,“我理解你。”
“什么?”辰伍周听不明白。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一直问个不停的。”
说完,直升机的声音出现了。辰伍周仰头看去,是一辆蓝白相间的声音很小的直升机,看上去很高档,如果不是因为石楠太安静,他甚至会听不见声音。
“真厉害!”辰伍周赞叹到。
直升机在前方较平坦的地方降落,旋翼产生的疾风击打草地,制造出波澜起伏的景象。同时,两人的衣服和头发也被风吹起。
“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艾森的语气就像辰伍周的哥哥。
“谢谢你,倘若你真的是在救我。”辰伍周这样说,虽然他剩下的只有信任。
乌水镇,号称全国最黑暗的地方,在初中辰伍周就经常听王屿他们说那是个鱼龙混杂,黑社会和有钱大户统治的非法之地。“搞不好你走在路上被人一枪崩了都不知道。”王屿的话在耳边回荡。辰伍周的朋友里,属王屿最懂这些了,什么黑的邪的,反正不是好的他都略知一二。但辰伍周清楚,王屿知道的多,但他本身不坏。朋友几个就他个最高但他从来没有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反而整天笑嘻嘻和大家开玩笑,关键时刻也是重情重义。
乌水镇靠近金三州,因而深受其害,警察有时候可能都归别人管,表一套暗一套,十分混乱。那边长期被黑道霸占,销售毒品、奴役人口、贩卖枪支、杀人抢劫等等应有尽有。
听到艾森说他母亲是乌水镇人的时候,辰伍周还不太在意,可当直升机稳稳降落在乌水镇时,辰伍周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难以挽回的境地。虽然有些害怕,但他没有后悔,他选择了相信艾森,他坚信,即使身处黑暗,自己也会是最出色的那类人。主要的是,在没弄明白事实之前,他只想保持沉默。况且,他不过是个未满十九岁的孩子。
艾森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是一栋处在桥下的较矮的房子,只有一层楼,外观看着就像废弃的修车厂。进到里面,辰伍周感到更奇怪,里面空荡荡的,又灰又脏,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你平时就睡这?”他问。他感到很荒谬,难以将眼前的环境与刚刚的直升机联想起来。
艾森没有回答。他走到最里面,摁下墙上的一个开关,伴随轰轰的响声,旁边一块地板慢慢翘起来。
“我的天,我是在做梦吗?”辰伍周看到了埋藏在地板下通往更深处的楼梯。
“欢迎!”艾森伸出手,发出“请”的指示。
辰伍周只能顺着走下去。很快两人来到地下室,这里简直是娱乐圣地:电脑、音响、画布、乐器、枪械、饮品、食物等等全都摆在眼前,周围一尘不染,墙面是红色的,看上去很威严,上面布满了涂鸦。这里看起来很宽敞,像办公室,也像杂货铺,更像温馨的家。辰伍周看到三五个人在玩乐,他们欢笑的声音很大。
“啪!啪!”艾森拍拍手。那几个人看向两人。“哟!啥时候收了个徒弟?”一个脸上有文身的男人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问到。见艾森一脸严肃的样子,那人又收起他戏谑的笑容。
“你说的那小子?”一个女人问。
艾森点点头。
听他们的对话,辰伍周似乎意识到什么,“你们知道我父母是被谁陷害的?”
没人回答,相反,几人不是沉默就是看向别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辰伍周说话很幼稚。艾森开口了,“先吃饭吧!”他转身看了看辰伍周。
很快,吃的都被端了出来,是烤鸭和啤酒,加上些零星小菜。
辰伍周在艾森旁边坐了下来。“嘟嘟嘟!”刚坐下他的电话就响起,是陌生号码。一时间他感到手脚僵硬。
“是警察。”见辰伍周发愣,艾森果断说。
“那我……”辰伍周显得慌慌张张。
“我若是你,就不会接。”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很温柔。
辰伍周将手机调成静音。他发现几人都默默看着自己。“怎么了?你们,吃啊!”他不禁说出口。
“你不怕我们?”女人又说话了。
“我看他有点傻!”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说。
辰伍周冷笑了一下,他低下头,又慢慢抬起来,“你们要是想害我,用不着采用往食物里投毒的方法。”
“哈哈哈!”几人大笑起来。
“我是第一个发现他很聪明的人。”艾森挤弄眉头,紧接着他端起酒杯,“来,喝!”
其他人都兴奋地举起酒杯示意。
“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乌水镇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我只想了解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父母,我要为他们报仇。倘若你们知道些什么,倘若你们愿意帮我,那我非常感谢。”说完辰伍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哼!”脸上有文身的男人笑了笑,“小子,你多大了?”
“十八。”
“会用枪吗?”
辰伍周直摇头。
“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觉得……刀厉害还是枪厉害?”他的问题让辰伍周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要看情况吧。”
女人笑了,“他是想问你觉得一只病恹恹的兔子,打得过威武雄壮的狮子吗?”一瞬间,辰伍周明白了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那我要怎么做,我要报警吗?”
“警察在乌水镇可不好使,而且你若是找警察,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女人说,她的口气好像自己是这里的老大似的。
“你是这里当头的?”辰伍周问。
“呵呵呵!”女人又笑了,“我叫函柯,二十六。”她古铜色的皮肤,中等身材,右手小臂上是乱糟糟的黑色文身,左手戴有一块金表。她的瞳孔泛着蓝光,波浪似的波波头顶上是青蓝色,四周金黄,整体染色是渐变的,并不显得古怪。她的脖子左侧也有文身,是四颗血宝石,一条黑色的线把四个宝石贯穿,要是站在她的左边远远看过去,还以为她脖子上出了一道口子。
她说完,其他人都陆续自我介绍。
“小鳍,二十八。”说话的是一个颇有魅力的男人,可以说他是这里长得最英气的,寸头,眼神带有无光的杀气,嘴角却总是友善的笑容,他的鼻子很高,整张脸看上去异常精神。
“花生,二十五。”一个八字胡、一头棕色短卷发的男人,看上去很干练。
“酒鬼,三十二。”脸上有文身的那家伙。
“纳孔夫,三十九。”在座身材最魁梧的。
艾森开口了,“我四十,他们都叫我大哥。函柯,杀手,开了一家夜总会,喜欢裸泳。花生是她的助手,能言善辩。小鳍,这里枪法最厉害的就是他。酒鬼,喝酒有一套,关键他打架厉害,枪法还行。纳孔夫,和我一样,军人出身。”介绍完,他看看辰伍周,又看看函柯,“以后,你跟柯姐,她平时都不与我们一道,就为了接你,今天特意赶来。”
“我……没得选吗?”辰伍周开始害怕了。
“看不起我?”函柯开玩笑。
“不是,我是担心……要不你们先将我家里的遭遇解释一下?”
“回去她会跟你解释的。”艾森说,“先吃东西吧,战争要开始了。”
辰伍周一脸狐疑。
在乌水镇一处喧闹的大楼前,从公路一直到进门的台阶,中间这平坦的大道上停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车辆。有两个成年人手挽着手相互搀扶着从大门走出来,他们显然喝醉了。这里是乌水镇最繁华的地带,名叫豪金龙,而这栋楼是函柯手底下的一处娱乐场所:一个装修奢靡的夜总会,外观紫金像魔幻宫殿,内饰紫红黑如玛瑙鳞片。
在车上辰伍周没有说一句话,他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坐在车里洞察周围的一切,街道、路灯、房屋、车辆……凡是目光所及他都想尽收眼底,摇头的动作极不自然,那是外表强硬而内心紧张的表现。
“到了。”花生把车停下来。
“走吧!”副驾驶的函柯转头看了看辰伍周。
两人出来后花生独自把车开向停车位。看着周围的景象,辰伍周心生感慨,不是因为新鲜,而是因为陌生。
函柯仿佛看出了辰伍周的心思,她拍了拍这位忧郁的年轻人的肩膀,“放心吧,我要是想害你,早就在食物里投毒了。”
辰伍周哭笑不得。
进入夜总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欢快舞蹈的人群和激情四射的灯光。这里有三层楼,二楼、三楼的中间是空的,越往上装修越奢华,视野也越开阔。函柯带着辰伍周来到位于三楼的办公室,那里装满了调光玻璃。
“请坐。”函柯指了指墙角的沙发。
“你们这里……很不错。”辰伍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脑子还在回味着刚刚所见所闻的场景,虽然现在仍可听见楼下DJ疯狂击打的音乐。
“我想你一定很惊讶,你可能梦里都没见过那样的场景。”
“你是指我父母吗……”
“对!”函柯端来茶水,而后坐在沙发对面的电脑椅上。“要喝自己倒。”她冷冷地说。
“不了,谢谢。我……我确实,我惊呆了。”昨晚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那无情的、致命的冷箭,那纠缠的、僵硬的尸体,那浓烈的、恶臭的鲜血……很快,他的心怦怦直跳。“不!为什么?到底是谁?”他想起自己摁下的开关,那无疑是扣下的扳机。“真的是我杀了父母吗?你知道些什么?艾森说你会告诉我的,你说呀,说啊!”他变得愤怒。
函柯无奈地摇摇头,露出她轻蔑的笑容,她和艾森一样,像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这时花生走了进来,“三木木说他把资料拿到手了,他已经发到了盘里。”他看似很高兴。
对上眼后,函柯转动椅子靠向电脑桌,她很快打开团队的加密网络。“小子你过来!”她招呼着辰伍周。
靠近电脑屏幕,辰伍周看到的是一幅建模图,他很快想起了美术课上老师展示的房屋设计图稿。“咋了?”辰伍周一阵心悸。
“艾森说你父母是死于弩箭?”
“是。”
“你看这。”函柯指了指建模图上一处划线较多的地方,那里有圈起来的红色结构。“嗯……这么说吧,你知不知道电流抑制?”
“我知道串联分压,并联分流。”看着像电路图一样的建模图,辰伍周不禁说到。
“那就好,那也行。”函柯变得睿智,“你看,这里。”她滑动鼠标,整个建模图动起来,辰伍周这才发现它是3D的。“从这黄点出来,分得有很多线,其中一根接到这红色的发生器上,中间是没有任何开关的,看见没?”
辰伍周直点头。
“其他的线路都有一个开关,他们都是断开的。现在,我随便点击一个,合上它,喏!看见没?红色的发生器动了。”
“然后呢?”辰伍周脑袋发热。
函柯放下鼠标,转身对着他,“我这么说吧,黄点是电源,有一根线直接接到那把铁弩上,一把本来就要发射的铁弩,所以准确来说是接到它的扳机里。”她比画双手,“正是因为那样,扳机没有扣下,因为有电流转化成的力在抑制它。”
辰伍周瞪大眼睛,他好似全明白了。
“然后呢,并联分流,你刚刚也说了。所以布局的人把抑制它所需要的最小电流调好,然后关闭适当的其他用电器,那么在那些开关都断开的情况下,足够的电流集中在那根线上,刚好抑制扳机。然后,当有其他的开关被合上,也就是有新的用电器工作了,那么,又多了一根线路去用电,也就是多并联了一根线,分去了部分电流,使得原本需要抑制的电流不够,于是扳机扣下,箭矢射出。所以,你父母才……”函柯摊摊手,表现出同情。
“怪不得除了我的房间,其他所有灯都是关的。”辰伍周脸色黯淡。
“你的房间是在哪?”
“三楼。”
“那,楼道的灯呢?”
“我家楼道的灯坏了,下楼我都是用的手电筒。”辰伍周声音越说越小,“早知道我就先关灯再下楼的。”他自言自语,“不,也不对,客厅的灯我肯定是要打开的,父母在房间里,他们……必死无疑,而我,我,真的是我……”他瘫坐在地上,“是我杀死了父母,是我摁下的开关,真的是我……”他眼神空洞了。
“你是无辜的。”函柯安慰着。
“不,就是我,就是我……”
“你要这么说,那艾森才有错呢,他要是早点出现可能你父母就没事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只见辰伍周奋力抬起头来,“对啊!就是他,还有你,你们怎么那么清楚?你们为什么要出现,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你疯了。”函柯摇着头。
“是不是你们?就是你们害死我父母的对不对?”辰伍周猛地爬起来,“对不对?”他推了一下函柯,碰到了她的胸部。
函柯从椅子上弹起,猛地打了他一巴掌,“混蛋!醒醒吧你,我要是想害你早在食物里投毒了!”说出这句话她不免笑了起来。
“咳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笑的。”她连忙补充说,“我去趟一楼。”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别难过了,我们会帮助你完成复仇的。”花生在他的电脑旁坐了下来,不再看向辰伍周。
辰伍周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丢了魂的骨架。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他脑海里浮现出父母生前的模样,他们善良的心地,他们常做的食物,他们爱讲的笑话,他们勤劳的双手,他们对自己满是关心的眼眸。而这一切,恍然间全都消逝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管是谁害死了他们,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不管自己将来有没有可能为他们报仇,现在,他都难以相信,父母的一切都化成了过往,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他哭了,重新坐在沙发上,他的双手抵着额头。“为什么……”
花生又说话了,“哎——人生呐,总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遇到的会是什么,所以,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还有,做人要有良心,我要是你啊,就干脆去一楼好好跳一跳,顺便呢,跟柯姐道个歉。”他依旧没有看向辰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