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的话把小萝卜说得涨红了整张脸,一向爽利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突然就转身下了床,奔出了屋去。
“婶子,我也要嫁妆。”一边的小沐枫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把高氏和刘英男都逗得哈哈笑,这么点个小家伙儿,就知道给自己攒东西了呢。
“你二姐姐是要嫁人的,婶子才会给她攒嫁妆,你以后可是要娶媳妇的,哪用得着攒嫁妆呀,你得攒聘礼。”高氏点着孙沐枫的小鼻子,逗弄着他。
“那就给我攒聘礼,婶子可不能偏着姐姐们。”小沐枫摇着小脑袋十分地强硬,刘英男笑得更欢实了,把人抱进自己怀里使劲儿揉了两下子,又被高氏给抢了回去。
“娘,你说他这么点就知道争宠了,也不知道他们家里孩子多不多,要不是只有这一个,那可真有点悬了,还不得打翻天了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沐枫听到刘英男这么说,就把头垂得低低的,不再说话了,他的这个反应,倒是很出刘英男的意外。
“沐枫,你这是怎么了,姐姐是不是说错话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姐姐说,姐姐知道哪里错了才能改呀。”
孙沐枫
虽然经历了些苦难,但一直还算是很开朗的,并没有因为那些不好的事情而萎靡,这突然不是很愉快的表现,让刘英男有些措手不及。
“英男姐你没说错,我家里确实不止我一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哥哥,他不是我母亲亲生的,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
孙沐枫这话,让刘英男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如果搁在现代,她会指着那个男人的鼻子骂渣男,可现在这个年代,男人家里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自己没有资格指责谁。
“我从家里偷溜出来那天,是因为父亲要带哥哥去赴宴,我也想要去,可父亲不肯带我去,说我没有哥哥的学问好,领我去是给他丢人。”
小家伙儿说着说着就哭了,没哭出声音来,只是噼哩啪啦地掉眼泪,让人看着不能再心疼了,高氏的心都软成一汪水了,直道孩子太可怜。
“你父亲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呢,这样说是他的不对,你既然比哥哥小,那肯定学的东西就比他少,怎么可能拿两个年龄不同的人来比学问,下次遇见你父亲,姐姐去替你问他。”
刘英男现在更担心的是,孙沐枫有可能不是家里的嫡子
,先前听他叫娘亲做母亲,就想着,他娘肯定应该是当家的主母了,现在听他说有个哥哥,刘英男又不敢确定了。
这个年代的规矩特别多,其中有一条规矩并不成文,但家家户户都在遵守,那就是在没有生出嫡子之前,家里是不允许先有庶子的。
先有庶子会让人觉得后宅太乱没规矩,甚至会因此影响到仕途前程,因为家里的正妻都是要找门户相匹配的,这样姻亲的两府才能互帮互助,那当然要给予正妻足够的尊重才行。
听孙沐枫说,他父亲和祖父的品级都不算低,不可能不忌讳这些的,现在听到他说有个哥哥,刘英男就有些头疼了,觉得自己先前的计划还是有疏漏,得重新考虑了。
“不用姐姐去问,我确实没有哥哥的学问好,也不能怪父亲说我了。”孙沐枫搓了搓自己的小手,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曾经也很是不服气父亲那么说自己的,可自从被人拐了出来之后,他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到底是自己的无知、荒唐和没规矩,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
如果自己的学问好,有能力,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人给绑走,如果自己听
话、乖巧,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遭受这么多不必要的苦了。
“我父亲打小就让我做学问,练功夫,是我自己太懒惰,既不愿意背书,也不愿意练武,每天看到哥哥用功还嘲笑他,其实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吃辛苦罢了。”
“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如果我听父亲的话,好好做功课,好好守规矩,我就不会被人打被人骂被人带到破屋子里要卖掉了,可我回不去了呀……哇……”
孙沐枫这次可是放声大哭了,他委屈,他难受,可祖父和母亲都不在身边,没人会抱着他安慰了,他也想念父亲,父亲虽然严厉,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受这样没头没脑的苦。
还有老祖宗,虽然老祖宗的身体不太好,母亲不让自己总过去缠着她,可老祖宗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孙沐枫虽然年纪小,别人对自己是否真心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小沐枫,你可别哭了,把婶子的心都要给哭碎了,没人心疼你婶子心疼你,再也不让坏人欺负你。”
高氏把小沐枫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听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倾诉自己的后悔,简直就是在拿刀割自己的肉,太疼了,一夜长
大,大概说的就是沐枫吧。
“婶子,你真好,我以后听你的话。”小家伙儿还记得自己不听话带来的严重后果呢,所以有人再一次地疼爱自己,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听话。
刘英男本想说几句就出去干活的,铺面上还有客人在呢,但孙沐枫的事情搅得她心里有点儿乱,所以想等他哭够了,再细问个清楚。
孙沐枫终于算是止住了哭声,刘英男拧了温毛巾帮他仔细地擦脸,“沐枫,你哥哥是你父亲的夫人生的吗?”
这话问出来,刘英男都觉得别扭,可孙沐枫听懂了,大概自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对于正室或者妻妾,就算是长辈不说,丫鬟婆子也少不得多嘴。
“我母亲就是夫人啊,我是母亲生的,哥哥是张姨娘生的,张姨娘是我祖母要父亲娶的,那时候我母亲进门大概有两三年了,因为一直没有生下我,父亲也只好听祖母的,把张姨娘收了房。”
跟这么小的孩子谈论妻妾这样的事情,真让刘英男有压力,但好在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算沐枫的母亲不受宠,可好歹是正室,对外的身份比起姨娘来,还是要强上一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