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个时候的自己,金方业岂止是心灰意冷,简直是生无可恋,在他的潜意识里,爹娘就是为了他累死的,他再如何也逃不出这个心魔了。
“替爹娘守了三年孝之后,我倒是想开了些,爹娘那么辛苦,不就是想让我出息么,我要是真的放弃了科举,他们地下有知,也会不安心吧。”
“所以那时也想着要继续读书来着,结果族里又出了些事情,我没了父母依靠,自然会被分配不均,我一气之下卖了家里所有的产业,就远走他乡了。”
“没了什么牵挂,我这科考的心思也就更淡了,想着反正我就自己一个人,挣了高官厚禄又如何,能有个进项糊口就得了,所以就拜了个师傅学医。”
“没想到,我学这个还挺有天赋的,做了一、两年的学徒,我就能独自看诊了,就这么着,我留在了宁安镇,跟着师傅一起行医。”
“后来师傅去世,我也懒得再搬到别处去,就这么一直留了下来,哎……要是早知道我能娶到你娘,不再一个人过日子,怎么我也不能这么懒散,让她受委屈。”
没想到金方业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刘英男倒是不知道
该怎么劝慰他了,这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金方业是考了不中才放弃的,没想到他是压根就没再考。
那是不是说,她的这个便宜爹,其实是有能力科考的,只是他曾经不耐烦再考了,这么说来,她爹的赢面还蛮大的呢。
“爹,没想到你是自己不想考的,那是不是说,你对自己的科举还是很有信心的呢?”刘英男有点小兴奋地问到。
虽然刘英男对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不是十分的了解,但她也知道,能过了科举的男人,在这个年代是很受人尊重的,光是秀才就能被免了地税、粮税的,何况接下来的举人、进士呢。
“当然啦,我不敢说自己能参加春闱,考中个进士,参加个殿试什么的,但参加个秋闱,考中个举人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吧,到底也是撂手了这么些年,我怎么也得往起拣一拣才行,所以才说先试试这次的秋闱,没想这次就中的,就想先感受一下考试的氛围,我还是把重心放在明年。”
说这话的金方业,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到底十年没有正经的读书了,平日里书是没撂下,可也确实没怎么上心好好读
。
“爹,你也别太跟自己较劲,考上了算是意外惊喜,考不上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你都十年没参加考试了,你有这份心,我娘就已经感动得不行了呢。”
金方业让大闺女说得有些脸红:“又胡说,小心你娘骂你。”这孩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张嘴是半分不饶人的。
“才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爹,谢谢你为了这个家这么努力,不管你考不考得上,我们都是感激你的,只是,如果考上了,我们全家会更开心。”
金方业再也没忍住,伸手轻捏了一下闺女的肩膀,想拍头来着,看着英男漂亮的发髻,金方业还真是没舍得。
“不用你们感激,我现在是你们的父亲,为你们做想做的和该做的,这是我的福气,你放心,爹会好好努力的,秋闱还有大半年,或许我一次就过了呢。”
看到金方业很是带了点傲骄的样子,刘英男用手指羞了羞他,爷俩这事儿就算是谈完了,接下来,刘英男自然就是换着花样做好吃的。
给金方业补了不说,全家也都跟着吃得白白胖胖的,亮子娘曾经跟儿子们说过,照这么下去,她都不敢让这两
个儿子回家了,觉得自己是虐待了儿子,没供上好吃的。
“姐,你不能再做这么多好吃的了,我再胖下去,自己都不敢看了。”小萝卜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很是不甘心。
“不说自己嘴馋,反倒赖你姐做的东西好吃了,这可上哪说理去,英男,从明天开始,咱们每天只喝粥,让我们家小萝卜保持苗条身材。”
高氏伸手照着小闺女的脸蛋揪了一下,正好掐在她刚才自己捏过的地方,小萝卜皱着鼻子躲了躲,“娘,不带欺负人的。”
全家人都哈哈乐起来,看高氏欺负闺女,所有人都很开心,今天家里人最全,白晓桐休沐,所以刘英男自然是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好菜。
日子过得好,高氏的性子也比从前开朗了不少,说话都随性了,有个好老公疼着,生活果然是轻松的。
看着金方业趁人不注意,替娘亲擦去沾在嘴角的汤渍,刘英男就很是羡慕,干娘能在这样的年代,遇到个这么好的男人。
“不行,不行,我要吃好吃的。”娘亲的建议白晓桐可是坚决不同意,虽然学堂的伙食也挺不错的,可跟家里这一顿比
起来,还是差太多了,他十天才能补这一回呢。
“做、做、做,怎么不做,全家人都见胖了,就我们晓桐不长肉呢,看起来多可怜,你说你怎么就不见胖呢,是不是学堂里吃的不顺口啊。”
刘英男伸手捏了下弟弟的脸蛋儿,不但没见肉,反倒有点瘦了,“晓桐,姐不是让你交学堂里最好的伙食么,是不是你没舍得钱啊?”
宁安学堂的伙食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有些家境好一些的孩子,就不愿意吃太差的伙食,所以根据交上来的伙食费,学子们可以吃到不一样的三餐。
“没有不舍得钱,我买了最好的伙食的,只是吧,学堂里做的菜不怎么好吃,就算是炖肉,也就是清水煮煮再加点盐,太难吃了,跟英男姐你的手艺没法比。”
这还是白晓桐第一次说起学堂里的东西不好吃呢,这孩子懂事儿,向来报喜不报忧,从不跟家里说学堂里不好的事情,今天是话赶话了,高氏很是有些心疼儿子。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东西不好吃你不早点儿说呢。”揉了揉儿子的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儿子说在学堂里吃不好了,更觉得儿子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