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身为霍氏集团的大少爷，霍绍廷身边从来不乏吹捧他的人，各种恭维拍马的话早听腻烦了。
但林屿真这句“命里的贵人”，却戳中了他某个点。
这词儿用得太土鳖了，配上她一脸真挚的表情，拍马屁都比别人拍得笨拙。
惹得霍绍廷想逗逗她。
他一手握啤酒罐，一手捏兰花指，学林屿真之前的样子，比划了两下白娘子“施法”的动作。
“除了这样这样，你还会什么别的么？”
林屿真想了想：“我还会跳舞。”
霍绍廷拿眼睛上下打量她，勾唇道：“看起来不像。”
林屿真：“是真的。刚做演员的时候，我在一部戏里演舞姬，有场戏要跳舞勾引大将军。为这场戏专门去学了两个月国风舞，导演还夸我跳得不错呢。”
她认真了，逗她可太好玩了。
霍绍廷故意摇摇头，表示完全不信。
“你不信？我找视频给你看。”
林屿真放下抹布，掏出手机，划来划去。
手里的酒已经见底，霍绍廷默不作声又打开冰箱取出两罐，顺手拉开其中一罐的易拉环，递给林屿真。
她正专注找视频，头也没抬，接过酒小口喝起来。
“找到了！”
林屿真声音有些兴奋，举了举手机。
霍绍廷走到身边，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料理台上，低头凑过脑袋去看手机。
离得太近，他胸前的衣料甚至蹭到了她的肩膀。身前人明显颤动了一秒，但却没有闪躲。
霍绍廷得逞般，抿了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故意又把头更低了些，靠得人更近。
手机视频播放的，是从一部古装剧里截取的片段。
画面里，林屿真身穿一席暗红色长裙，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眉眼。手腕和腰间，坠了许多串金色的佩环做装饰，随着她的舞蹈动作，抬手，转圈，下腰，叮当作响。
一曲舞毕，她缓缓揭开面纱，露出一张妆容妖冶的脸，对着镜头媚眼如丝。
这就是她刚才说的“勾引”么，霍绍廷从没见过这样的林屿真，像盘丝洞出来的女妖精似的。他咽下嘴里的酒，喉结滚动。
视频最后，“女妖精”赤着脚，轻盈地舞到“大将军”身前，倒到人怀里，双手献上一杯酒。“大将军”似看出酒里有诈，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播放完毕。
“怎么样？我没吹牛吧。”林屿真对自己这段表演很满意，有些得瑟道。
“嗯。”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视频，霍绍廷的表情反而严肃起来。
“那你现在还记得怎么跳的么？”他问。
“嗯，记得。你想看吗？”
霍绍廷虚眼看着她，微微点头。
大概是借着微醺的酒劲，也可能是因为气氛太过融洽，激起了她的表演欲。
林屿真笑了笑，踢开脚上的拖鞋，像戏里那样，打着赤脚，迈着小步子颠到客厅，摆起姿势。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她嘴里一边数拍子，一边回忆着舞蹈动作，抬手，转圈，回头，抛媚眼。
现场唯一的观众霍绍廷，抱手站在一旁，看得直笑。
定点对镜头抛完媚眼，接着该是一个转身下腰的动作。
刚喝过点酒，又连转好几圈，林屿真下腰到一半时，突然重心不稳，脚下打滑，两只手臂迅速在空中胡乱挥舞几下，还是没有找到平衡。
正当她以为又要在霍绍廷面前出丑时。
却没有摔倒，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在那一瞬，俯身双手环托住了她的腰。
男人的脸离得那样近，直直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在酒精作用下有些泛红，像遮了一层雾，叫人看不透。
林屿真鬼使神差地，抬起一只手，做虚拿酒杯的动作，像刚才戏里最后演的那样，端“酒”送到霍绍廷唇边。
这时，该“大将军”把她一把推倒，然后抽佩刀了。
霍绍廷却没动，愣愣地看了两秒她举起的手，突然一把抓住，往怀里一带。
这下两人贴得更紧，林屿真感到抓着她的那只手，有些发烫，用力握着，在使劲。
他呼吸有些重，眼神停留在她的唇上。
气氛微妙，空气凝滞。
林屿真的脑子已经烧糊了，理智告诉她该推开，如果那一瞬间她还残存理智的话。
她用力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人，感受到霍绍廷的呼吸越来越接近，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哐当！”
一声响，猝不及防打破旖旎，公寓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似被惊醒，霍绍廷狼狈地松开她的手，林屿真赶紧自己站稳，手足无措地理头发，平复心跳。
来人好像也被眼前一幕惊到似的，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俩，瞠目结舌。
“你家怎么会有女人？你背着我带女人回家了？”
那人大声质问霍绍廷，然后踉跄地朝他扑过去。霍绍廷一闪身，他扑了个空，刚好摔倒在沙发上。
“你背着我找女人。哥，你也不要我了吗？呜呜呜……”那人嘴里念念叨叨，带着哭腔。
林屿真懵了。
看身材和脸型，她认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孩，就是领证那天，开着跑车去接霍绍廷的那个。
听他说的话，她和霍绍廷，刚才是被这个男孩“捉奸”了么……
林屿真感觉自己石化了，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徐彦行！你发什么疯！”
霍绍廷语气咬牙切齿，倒是不像被“捉奸”该有的心虚，扛起人就往门口走。
“我朋友喝多了，我送送他。你……你先睡吧。”霍绍廷头也没回，对她道。
看着他与那个男孩勾肩搭背地出了门，大门“怦”地一声关上。
林屿真莫名感觉，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也被“怦”地击打了一下。
她酒醒了。
霍绍廷家的客厅地面是大理石材质，冷冰冰的，她光着脚走回厨房，穿上拖鞋，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继续擦完水槽里的碗碟，放回橱柜，抬眼看到几个空空的啤酒罐，她拿起扔进垃圾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刷牙，洗澡，躺到霍绍廷家客房的床上，林屿真望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眼前浮现了那双深邃看不见底的眼睛。
他是弯的，他不喜欢女人。
这是林屿真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实。
但不知为何，今天她会如此在意起来，在意到心里空落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