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书觉得办公室就像是一个小社会，一个小江湖，远没有在宣传队时的和谐。
虽然那个时候大家也会有争执和分歧，但出发点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把节目演好。
现在则是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些人以为让她出去跑外勤是拿捏了一个新人当劳力，实际上她乐在其中。
本来她对这个时代了解的就有限，出去可以多了解这个时代的各行各业，以及一些日常生活。
没事还可以听个八卦，美得很。
为她搞创作积攒了不少素材。
有时候还可以早回家，也不用受拘束。
带着纪美娟相当于身边多了一个眼线，她才不要。
严长江大概是没想到杜雁书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毕竟让她当老师带新人是对她的看重。
“新选上来的几个年轻人，你的年龄是最大的，也是阅历最丰富的，这些人已经分到我们馆里一段时间了，现在根据他们的特长分配到各个部门实习，辅导部的所有老师都需要带新人。你虽然和他们是一批来的，但是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
严长江又顿了一下接着说：“纪美娟比较喜欢编导类的工作，在农场宣传队的时候和你的工作差不多，负责编剧。”
“我现在还跟着冯老师在学习中，真的没资格去教别的新人。如果她喜欢编剧更应该跟着冯老师这样有经验的老师学习，我的资历尚浅。”
杜雁书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中心思想就是没资格带新人。
“严主任，今天我还要去拥军街道，时间要到了……”
严长江迟疑一下，“那个……今天另外派两个人过去，你在办公室吧。”
杜雁书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好的，严主任，我去忙工作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杨青岚拿着一封信走进来，看见她立刻露出笑容，“小杜在啊，过来。”
她搂着杜雁书的肩膀走到办公桌前，将信件放到桌子上，“这是我们馆里这些日子收到的第三封表扬信，基层工作做的不错，最近都是小杜下基层，这里有你的一份功劳，今早文化局的领导还打来电话表扬我们馆里工作做得到位。”
“小杜，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出去？”
杜雁书看看严长江，严长江的表情略有不自然，拿起桌子上的信件，这是装死不回答了。
“今天不去了，严主任给我另外安排了工作。”
杨青岚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看严长江，又看看她，“你先去忙工作吧。”
看样子她有话和严长江说。
杜雁书回到办公室，纪美娟和王思莲都在，正围着冯炳泉在请教什么问题。
代玲玲拿了暖水瓶拍拍她的肩膀，“走啊，咱俩打水去？”
“好。”杜雁书拿了自己的茶缸，两个人去了水房。
到了水房代玲玲四处看看没人才小声说：“今天是不是没让你出去？”
杜雁书点点头，她心里知道代玲玲要开始八卦了。
代玲玲撇嘴笑了一下，“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你做出了成绩，咱们馆里因为这个事受到了上面的表扬，现在有人要抢着去了。”
代玲玲压低声音说：“那个姓纪的小姑娘是咱馆里领导家的亲戚，年底有两个转正名额，现在这种受表扬出成绩的事肯定要让她去，到时候年底转正的时候有个名头。”
让她这么一说，杜雁书明白了，她就说么办公室里哪个经验不比她多？
就算那几个没结婚的年轻人，岁数和她差不多也比她来的早，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带新人。
搞了半天带新人是假，带着关系户出去赚好名声，镀个金是真的。
她拒绝了带新人就不让去了，把机会让给别人。
新来的这些人除了杜雁书都不算正式工，工资也低。
现在就两个转正名额，肯定都想争一下。
就算是领导家亲戚没啥成绩也不可能直接给转正，好说不好听。
之前下基层指导群众的事一度被耽搁着，而且一家一家单位的跑，馆里的人能拖就拖能拒就拒。
有的单位都快跑出滨市了，那么远谁也不愿意去。
但是杜雁书偏偏是那个异类不怕跑。
而且工作做的也非常到位。
之前帮着广播器材厂指导完，刘科长就给文化局和馆里都写了表扬信，特意提到她的名字，也顺便表扬了一下市艺术馆，群众指导工作做得好。
再之后的几次工作，都让人满意，文化局和馆里陆续收到表扬信，领导们自然高兴。
表扬信也是成绩的一种，相当于人民群众对艺术馆工作的认可。
本来不起眼的一个事情，现在上升了一个高度，一下子就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代玲玲还小声说：“这件事现在已经引起局里领导重视了，搞不好年底还能评个先进工作者之类的，你就说说他们能不抢着去吗？”
虽说先进工作者只是个称号没有明显的涨工资奖金之类的奖励，但是到了年底馆里要是有一些紧俏的票证也会优先发给先进工作者或者劳动突出者。
以后要是评职称之类的这都是成绩。
杜雁书现在心里只剩下一种植物的问候语了。
代玲玲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你呀，也别为这个事生气，人都这么现实，谁有好事的时候不往上冲？要是能评个先进啥的，我也冲。但是往上冲也得看领导愿不愿意给你机会。”
杜雁书笑了笑，端着茶缸接了热水，“我没生气。”
人哪有不现实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是他们不知道，今天拥军街道有秦老爷子在，之前临走的时候还一再嘱咐她今天早点去，要是知道她没去，搞不好要急眼。
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纪美娟和王思莲正要出门。
纪美娟嘴角挂着笑，有些小得意地看了一眼杜雁书。
杜雁书也朝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纪美娟被她笑的有点毛，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一眼，心里想着她铺的路让别人抢了咋还能笑出来呢？
杜雁书回到办公桌前，拿出这些日子记的笔记，都是她在工作中听来的故事，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整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