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门口就停了几辆车。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了十来个人,穿着黑衣的,保镖模样的中国人。
想必这就是蒲欣月叔叔的人了。
蒲欣月过去与他们交头接耳地低语了几句,他们便从楼上抓下去了一串的五花大绑的人。
也正是这时,桑榆才看到这宾馆的老板长什么样子。
看起来是个中国人,他皮肤生得黝黑,贼眉鼠眼,看得桑榆很是不舒服。
桑榆总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桑榆死死咬着下唇,试图唤起一些什么记忆。
对,那天蹲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呢?!
桑榆赶紧站到了大门口,细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带走的人。
果真,就是没有那个男人。
还有人跑了?……
桑榆觉得不对劲,但是没有马上吭声。
只觉得,这里不能再呆了,多一会儿都不能再呆了!
等闵逸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没有被绑着了。
他恨恨地瞪着桑榆。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桑榆看到闵逸的样子,心情大好,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出发之后,阿哲开着车,蒲欣月坐在副驾驶,桑榆和闵逸则坐在了后排。
不然,桑榆很害怕路上,蒲欣月直接给闵逸顺着车窗丢出去。
“闵博士,我们能见到活佛吗?”
桑榆漫不经心地边查资料边问道。
“你问这个干吗?
你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闵逸忽然来了兴趣。
“我有预感,我们要找的帛书,可能与活佛有关。”
桑榆敷衍地说着,手上还在翻资料。
“预感?
我看,你是还有什么事情瞒我吧!”
闵逸笑着,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其实也压根不在乎,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就行。
的确,桑榆没有提到的是——她那天在包里发现的硬硬的东西,其实是一颗天珠。
包着这颗天珠的,是一块手帕。
最关键的是,手帕上还有两句诗: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
惭愧情人往相访,此生虽异性长存。】
这分明与桑榆在云崖窟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
甚至笔迹,也是一模一样。
思来想去,桑榆都觉得,这一切都指向了那位年仅21岁的活佛,图丹。
因为,除了桑榆自己……
在所有线索之中,她能联想得到的,就只有这个活佛与“转世”有关。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或许,这是别人早就织好的一张网,每一步都有它的作用。
桑榆即使是一颗赴死的棋子,现在也不得不前进。
待到了草原上的颂德寺,正值下午三点钟,日头正盛。
一片金光照耀大地,竟颇有神圣之意。
桑榆这个毫无信仰的人,此刻竟也肃然起敬了起来。
进了颂德寺,翻译王老师去找了一个小喇嘛,询问能否见到活佛。
得到的答复是,活佛今日身体十分不舒服,不见人。
正当一众人打算先离开之时,那个年轻的喇嘛又返了回来。
他对翻译说,活佛说,有一位拿着信物的女士,可以进去。
桑榆顿时僵在了原地。
看来,这活佛,便真的是她要找的人了。
桑榆想叫王老师一起进去,小喇嘛却不许。
他说活佛都是学习过汉语的,可以交流。
除了持有信物的那个人,谁也不许进去。
桑榆也只好作罢。
小喇嘛将桑榆引至一处大殿内,正中背身站着一个人,想必就是活佛了。
“仁波切。”
桑榆站在他的不远处,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等待着他的回话。
“您既没有信仰,那么想必,也不是来找我探讨佛法的。”
他的声音虽沉稳,但仍显年轻。
“仁波切,我来这里……
不是为佛,而是为您。
我有些困惑,只能请您解答。”
桑榆鼓起了勇气,单刀直入地说了出来。
殿内的焚香味道,让桑榆竟也肃然起敬起来。
活佛也许是许久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显然身子一怔。
毕竟在他人眼中,活佛就是他,他就是活佛。
但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桑榆便继续说道: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
惭愧情人往相访,此生虽异性长存。”
活佛终于缓缓转过了身。
但他望向桑榆的时候,满是期待的眼神,却变成了失望。
那是一张俊朗少年的脸。
可那双眼睛,却饱经沧桑似的,满是风霜。
“我怎么会期待她能来……
她不会来了。”
他闭上了眼睛,无奈笑道,
“神女的转世,竟真的出现了。
预言,都成真了。”
“您知道我是谁?
我也许不是您要找的人,但……”
桑榆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手帕,放在手里展开,露出了里面的天珠,
“我来把这个交给您。”
待活佛睁开眼,看到桑榆手里的东西,顿时眼里氤氲的水汽就沾湿了他长长的睫毛。
他慌忙转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
“您来找我,肯定不止是要给我这个吧!”
他的声音竟有些许颤抖。
“仁波切,那我就直说了。
云文帛书的余下部分,是否在这颂德寺里?”
桑榆知道,他一定与这件事有很深的关联。
活佛缓步走来,从桑榆手里接过了东西。
桑榆形容不出,他的脸上,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尘间的事,我原本是不该过问的。
但您既然能带着这东西来,就说明,我不得不管了……”
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初,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您和我,是一样的人。”
“我和您,怎么会是一样的人?”
桑榆一下子有些迷糊。
“我们,都是生生世世,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活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从后面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交到了桑榆的手里。
桑榆打开木盒,里面就赫然放着那剩余的一篇帛书。
在看到帛书的那一刻,不知为何,那种熟悉感,使桑榆的脑海里像是什么忽然断了一般。
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仁波切,我和我的亲人朋友,都会感激您的……”
桑榆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
随后,活佛便转过了身去:
“我就不对您摸顶了,您,也不需要。
请保重!”
“仁波切,我还有话想问您。
我……”
桑榆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可为什么,为什么谁也不愿意告诉她?
“一切的真相,您为何不自己去看呢?
我累了,该休息了……”
活佛说罢,便直接离开了大殿。
“小鱼,怎么样?”
蒲欣月等在了殿门外,她亲眼看见活佛走远了。
而后来出来的桑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