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的初雪,并没有因为酥酥的决然而变得小一些,早晨还没过去,外边儿就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瞬间将之前还没铺到的地方都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
酥酥苍白着一张脸,站在保和殿的门外搓了搓手,秦不舟离开滞后,她便一直在这里站着了,虽然才过去了没有一个时辰,酥酥的脸上就冻成了紫色她的手脚也冰凉的可怕。
可是即使这样,酥酥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她是真的很难得决定要去坚持一件事情,但是倘若她真的选择坚持了,那么她就不会轻易说放弃。
就像现在,酥酥不知道心里边儿有多后悔,在秦不舟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要强,非得自讨苦吃的选择留在这里,还说了一番壮志凌云的话语,酥酥真是想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把自己给扇醒。
不过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供人后悔的机会,既然已经把话都放了出去,酥酥也就只有践行自己的诺言,即便她现在已经被冻得呼吸都变得缓慢了一些。
保和殿内。
和宫殿外的寒冷截然不同的是,保和殿里边儿温暖极了,秦不舟就是不批着风衣也不会觉得有太渗人的凉意,宫殿里边儿到处都支
着可供取暖的火炉,为秦不舟提供着暖意。
稍稍洗漱了一番,秦不舟在婢女们的服侍下换上了上早朝需要穿的长袍,站在寝宫的门前若有所思,秦不舟心中气结,早膳也让元宝省去了。
“元宝,谢嫔娘娘可还在门外站着?”
独自思量了一会儿,秦不舟还是忍不住问元宝打听了一下酥酥的情况,他在心中笃定,这个女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他在等元宝告诉他谢嫔已经灰溜溜的离开了。
“回禀皇上,谢嫔娘娘这会儿还在门外站着的呢,小的看娘娘冻得面红耳赤,在雪地里来回走动着,头上的雪花都堆积了不少了。”
元宝毕恭毕敬的回答着,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秦不舟地脸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和表情的变化,他也想给自家主子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是现在事情好像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控制,元宝语气之中夹带着些许同情的情愫。
没有走吗?秦不舟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径直上了去往大殿的銮驾,他不想要让别的事情来扰乱自己的思绪。
一个要出去例行早朝,一个在门口守候着,酥酥就这样又和秦不舟见面
了,只不过这一次,她在雪地里冻着,而秦不舟则在銮驾之上,连正眼都没有给酥酥一个。
“这个男人的心是用铁做的吗?就如此狠心一个细皮嫩肉的美人儿,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成大傻子?”
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取暖,酥酥愤愤的望着秦不舟决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她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着显眼了,可是秦不舟还是像面前没有这个人一样,嗖的一下就从酥酥地面前乘銮驾而去。
可是秦不舟就真的那么狠心吗?事实可能不尽然。
诚然,当自己的銮驾经过谢嫔得时候,秦不舟的确没有回头,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抵住自己的好奇,在青石板路的拐角去用余光瞥了一眼雪地之中的那个女人。
虽然只有一眼,秦不舟的情绪也有了一个很大的浮动,他不明就里的变得烦躁不安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谢嫔的死活,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巴不得谢嫔赶紧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不舟的心竟然开始被谢嫔的行为所牵动着来,这对于秦不舟来说,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事情。
一个时辰之后。
雪丝毫没有变小的
欲望,越下越大,酥酥的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以至于她连来回走动取暖的力气都没有了。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酥酥也放弃了,默然地伫立在雪地中,想象自己是个木头人,一动不动,节省体力,这一站,她的腿和身子都跟着被冻僵了,她就是想要抬手,都没有一点儿的办法。
这期间,有不少保和殿的丫鬟和仆人路过,他们倒是有心过去给酥酥再多递一件风衣过去,奈何酥酥得罪谁不好,偏偏是要和秦不舟较劲儿,那些丫鬟就是有心也不敢去插手皇上的事情。
所以酥酥几乎是靠着自己的毅力,还有残存在体内的那最后一丝丝的热量,撑过了这几个时辰。
可是什么东西都是有消耗殆尽的时候,不管是酥酥的决心还是她的体力,都是一样地,还没有等到秦不舟回来,酥酥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
受了郑嫔的一次毒,又自己折腾着自己染了一次风寒,酥酥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了,这下再在冰天雪地里连着冻了几个时辰,就是体质太健硕的人估计也吃不消了。
“眼皮好重啊,为什么自己的胸口会有像是被石头压住的感觉?酒明啊,快
来扶本宫一把,本宫不和秦不舟较劲了,本宫想回去了。”
酥酥半睁着眼睛,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她想要张口喊救命,可是话都到了自己的嘴边儿,她却发不了声音。
可是,酥酥的周围,现在除了一片积雪之外再无别人,酒明这会儿想必还在滕阁宫等候她归去呢,没有人听到她内心的呼唤与挣扎,更没有人想到,这位娘娘已经被冻得昏迷了过去。
随着自己的视线被拉的越来越远,酥酥最后陷入了一阵昏迷之中,可能唯有在自己的梦里,她才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聊以慰藉自己被冻得冰凉得身子和心。
“秦不舟,你真是一个混蛋。”
那是酥酥在昏迷之前想要说的最后一句话,还不等她把这句话的口型比划完,一股浓烈的倦意就把她给带走了,留下得只有一具冰冷的躯体,在雪地里,立成了一个雪人。
没错,是雪人!之前酥酥动弹着的时候,不过是脑袋和肩膀上有些许的积雪,可是现在好了,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弃置在露天中的容器,将落下的雪花都承载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后时间一久,竟然也就给她穿上看一件银白色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