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官邸的内堂中,此时正是一片欢乐宴饮的景象。
坐于上位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袍服的男子,其面容瘦削,胡须稍长,双眼不时闪过精光。其浑身上下,颇有一番痞气。
下首,莺歌燕舞,痞气男子一脸沉迷,还不时地端起酒杯,对着下位的众宾客示意举杯共饮。
便在这时,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小兵,其浑身浴血,伤痕遍布,甚至有的地方还在向外淌着血。
小兵进来只来得及喊一声:“主公,项鼎安攻过来了……”
说罢,便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纷纷站立而起,在惊慌之中议论起来。
上位男子在小兵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事情不妙,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还是强自镇定下来。眼见得下方议论纷纷,男子轻咳一声,旋即高声喝道:“慌什么!这不是还没事呢么!”
见主公一脸镇定,下首众人也强自镇静了下来,齐声开口:“请主公下令!”
“令诸位将军火速回营,组织士兵对来敌进行阻击。”
“诺!”
“传我的命令,请齐王韩信和萧何火速来援。”
“主公,这两人一个在齐地,一个在关中,距离这里都十分遥远,短时间恐怕赶不过来啊!”有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无需多言,听我的命令就是!”
说罢,率先离开,众将也立即动身向外组织士兵反击。
另一边,方寸疑惑地问项鼎安:“哥哥,刚刚为什么放跑那个小兵?”
项鼎安解释道:“放那个小兵过去是为了让他给他的主子去报信。我项鼎安所走的乃是霸道之路,所以要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压服对方。这次若不是因为要追击常怀义,我是不会搞突然袭击的。”
说到这里,项鼎安也不由泛起了嘀咕,想不明白常怀义怎么始终不见人影,反倒是冒出了很多让自己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地名。
就像这彭城,项鼎安总觉着自己来过这里似的,但是自己却是并没有来过这里的记忆,这说不出的熟悉感,让项鼎安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郁。
按下心头的疑惑,项鼎安和方寸继续前行。
至于不时冲上来的小兵,都让方寸给解决了。
行至官邸时,四周突然冒出来一大片的弓箭手,二话不说直接放箭。
项鼎安和方寸只携带了几个步卒突进到了这里,后方的大军还在各处拼杀,一时不察,中了埋伏。
两人左右亲兵迅速举盾,艰难地抵挡起来。
方寸深知这样下去,这点人必定被万箭穿心,于是赶紧大声对项鼎安提议道:“哥哥,要不先撤吧!等后面人跟上来再冲!”
项鼎安其实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却坚定否决了方寸的提议:“前进!”
方寸闭嘴。众人前行。
眼看距离差不多了,项鼎安脱离了盾牌,纵身一跃,高高跳起,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接近了弓箭手。
这是方寸第一次看到项鼎安这样勇武的一面。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但那都只是陆地上的战斗,像这种飞起来的空中战斗,一时间确实惊艳到了方寸。
眼见得项鼎安拦拿扎挑劈扫,一整套枪法耍得行云流水,基本上每一击都会有一片的弓箭手陨落,方寸这才明白项鼎安刚刚为什么不退反进!
因为霸王枪的真谛就是霸道!
枪之所过,莫不臣服!
这也是为什么方寸之前虽然学了霸王枪,但是总也难以发挥出威力,还需要项鼎安来掠阵的缘故。
有所明悟的方寸当即跟上项鼎安,学着项鼎安的一招一式乃至于其中蕴藏的霸道真意,对着弓箭手就是一阵狂扫。
方寸以为弓箭手近战不行,直到近身动手后,方寸才发现,弓箭手近战简直比步卒更强!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寸已经是打得越来越吃力,周围敌人虽然倒下一大片,但是方寸也渐渐接近力竭。
反观项鼎安,其身上的其实越发升腾,甚至好似出现了一个重瞳的遮天虚影。
留心到这一幕的方寸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忙甩了甩头,又看一眼。结果虚影更加凝实了!
这一刻的方寸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项鼎安的气息升腾出来的虚影。
“嗖——”
“叮——”
一声兵器相茭的声音惊醒了方寸。
项鼎安的呵斥声也同时传入了方寸的耳朵:“战场之上专心点!”
此时方寸才发觉,大部队已经跟了上来,周围的士兵都已被绞杀完全。
“你刚刚愣什么神呢?”项鼎安一脸煞气地问。
方寸抬头向项鼎安身后看去,遮天虚影也在凝视着自己。
方寸咽了口唾沫,压抑着心中的惊骇道:“哥哥,你身上……你后面……好可怕……”
项鼎安还以为方寸是还没适应这样大规模的屠杀场面,不由脸色一松,道:“怕什么,慢慢就习惯了。”
方寸盯着身后的虚影,想着,确实,多看两眼,也就习惯了。
随后方寸眉头一皱,清楚地看到,项鼎安身后的虚影在缓缓消散。
彭城中,项鼎安留下方寸指挥着士兵们打扫战场。
项鼎安来到了官邸的大厅之中,等了不一会儿,一个百姓打扮的人来到项鼎安面前报告:“将军,打探清楚了。这里原来是一个叫刘邦的刚刚进驻在这里,据说他手下的大将都分派出去了,所以这里只留下十万大军驻守。”
“不对……那先前的匪兵是怎么回事?”
“哦,禀将军,那是刘邦起家时候的一些亲信,突然得了大势,就打着刘邦的名号在这里纵兵为匪。”
“嗯,还有吗?”
“属下还打探到,刘邦此前正在这里摆宴,我们来了之后,他吩咐手下人抵抗,自己带着一部分人马跑了。”
“跑了?”项鼎安一阵无语,主将逃跑这种行为,在项鼎安看来是极其不齿的下作行为。
“是。”
“跑哪去了?”
“这……”小兵支支吾吾道,“这个……还没有消息……”
“再去打探,看看跑哪儿了!”
“诺!”小兵领命,火速告退,执行任务去了。
之后,项鼎安考虑到将士们连续作战的疲乏,特令三军在彭城休整三天,补充给养,等到三天后再出发。
也是在这三天中,项鼎安好似突然名扬天下一般,各路诸侯纷纷来投,从荥阳往南的大片地盘,尽归项鼎安的名下。
得知消息的方寸本能地感到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看项鼎安那开心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实在不好坏了项鼎安的好心情。
项鼎安其实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为什么把这个刘邦给打了之后,一般天下就转投了自己,此前自己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些人,更不知道有这些地方。
好似自从项鼎安打定主意征伐四方以来,老天都在帮自己一般。
这让项鼎安的内心都忍不住膨胀了起来。
三天后,项鼎安本准备命令三军拔营,继续追击常怀义,顺便征伐四方,收拢地盘。但一条消息打乱了项鼎安原本的计划。
“你确定消息属实?”
盯着眼前的小兵,项鼎安沉声问。
“确定!”顶着项鼎安的压迫感所带来的压力,小兵确定地说。
“好了,你先下去吧!”
“诺!”
“顺便将方寸叫来。”
“诺!”
一会后,方寸来到项鼎安的面前。
坐定后,项鼎安开口道:“后方有变,会稽被攻陷了。”
方寸一愣,不可置信地说:“啊?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谁干的啊这是?妙弋姐姐呢?”
揉了揉眉心,项鼎安长呼了口气道:“妙弋一直在路上,没啥事。会稽是我最初起事的地方,不能丢了。所以现在我需要引兵回返,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放心,如果你留在这里……”
“我跟哥哥一起!”不等项鼎安说完,方寸赶忙表态道。
项鼎安本想将方寸独自留下磨练一番,但看这样子,便又打消了主意。
随后项鼎安与方寸领军东归,然而刚走出两里地,便有探子来报说,刘邦正率领大军追来。
骤然听到消息的方寸眉毛一挑,感受到了刘邦的不识好歹,当即请命道:“哥哥,我留下来迎战,你先回去吧。”
项鼎安冷呵一声,“不用!”当即调转马头,下令反击。
随后全军调转,就地摆开阵势,应击刘邦。
不多时,刘邦大军来到,乌泱泱一片,让人望之生畏。
也是这个时候,项鼎安和方寸才看清刘邦的样子。他骑着高头大马,位于最前方,两侧一排护卫紧紧围在其身侧。
与此同时,项鼎安和方寸同时在心里暗道一声“好熟悉的感觉”。
两方并未废话,刚一照面,当即纷纷下令全军出击。
项鼎安和方寸并肩而行,直冲中军刘邦所在而去,这擒贼擒王的架势一如既往的霸道。
很快,两军短兵相接,虽然刘邦大军数倍于项鼎安,但是项鼎安所调教的士兵,无一不是如方寸一般,各个都能以一当十。
很快刘邦的前锋便纷纷溃败。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
前军一败,刘邦便知道不妙,再加上项鼎安和方寸两个在中军左冲右突的家伙,保不齐再过一会儿,中军也要溃败。
于是刘邦当即带上周围的护卫,下令撤军。
然而这时候撤军,无疑是将后背暴露给了敌人。
就这样,几千人竟然追着几万人喊打喊杀,紧追不舍。
两方且战且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路过多少城池,项鼎安直接将刘邦追回了荥阳。
回到大本营的刘邦当即龟缩不出,任凭方寸如何叫阵,就是坚守不出。
“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啊!是他先来打咱们的,结果打不过就跑,现在又缩着不出来,什么人嘛!”方寸骂骂咧咧地抱怨道。
“无妨,他会出来的!”项鼎安宽慰道。
话虽这样说没错,但是不比方寸,项鼎安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要知道,自己本来的目标是追击常怀义顺便征伐四方的,怎么现在莫名奇妙和刘邦对上了。而且常怀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其气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又几天后,前后方都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自西南、西、北、东北四面各路诸侯军纷纷向着项鼎安部围困了过来。
得知消息的项鼎安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哪里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必然是常怀义搞的鬼!
先是遛狗一样牵着己方大军疲于征伐,又派诸侯来投,让自己冲昏了头脑,以为天下可得,之后又破后方,引刘邦,为其牵线各路诸侯反叛调军来围剿自己争取时间,这一环扣一环的,让项鼎安差点就迷失了。
好在项鼎安就是项鼎安,当即下令向东南撤军。
“将军,前方是垓下。”一个小兵道。
方寸不由感慨:“真不容易啊,日夜兼程,逃到这里应该可以喘口……”
“气”字还未出口,四周突然冲出一股股的士兵,越来越多,眼看着四面八方就围满了人。
方寸倒吸一口凉气。
项鼎安深吸一口气,挥枪怒吼:“突围!”
当下,还未来得及休整的项鼎安等一众将士不得不打起精神,再度拼杀起来。而这次,人人红着眼,颇有一种缺胳膊少腿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的气势。
这场突围站直杀到天昏地暗,至入夜之后,方才罢手收兵。
方寸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若不是有项鼎安的照顾,只怕已经是饮恨当场。
趁着敌军睡觉的时候,项鼎安强忍着困意,红着眼睛召集了一千精锐,连带着方寸,寻着一个空隙偷偷地跑了出去。
这一跑就是一夜,直到天亮时,刘邦等军将留守的一众士兵剿灭之后才发现,项鼎安已经跑远了。刘邦当即下令追击。
如此一追一逃,两军先后在淮水,阴陵相互交手。
项鼎安不知是激发了潜力还是怎么,身后重瞳虚影在项鼎安差点被杀的时候陡然显化仿若苏醒的魔神,将来敌一拳崩灭。
之后项鼎安便陷入了昏迷,包括方寸也支撑不住,和项鼎安一同昏睡了过去。
也亏得最后剩下的这一百精锐忠心耿耿,当即守护在了项鼎安和方寸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