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雨接到叶天的电话十分意外,她有些惊喜的从寝室的床上爬起来,清清嗓子等电话响了十几秒才接起来。
“你是说要给一位老人办身份证?大京的身份证户口比较难办,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找我爸爸让他想办法。”
宁小雨没想到叶天打给自己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是办事,心里虽然有些小失望,但还是笑嘻嘻的满口应承下来。
她从小身在官宦家庭,对大京户口的含金量自然十分清楚。叶天张嘴找她办这个事,宁小雨认为这也是对她身份和能力的一种肯定。
“不需要大京的身份证,随便哪里的都行,哪里方便就办哪里的。这老头一直在乡下年岁大还有点糊涂,马上就要回家过年,没有身份证买票都不方便。”
“那就更简单不过了,我直接找王叔叔办就行了。咦,都不用找王叔叔呀,过几天我们不是去宝泞市下辖的贫困县吗?那位老人要是不嫌弃,直接给他落到县城,我要是现在打电话,嗯。。两个小时就能办下来。”
叶天的电话开着免提,一听宁小雨说两个小时就能办下来新的身份证,旁听的萧龙游笑的嘴角都咧开了。
叶天告诉了宁小雨萧龙游的名字和年龄,剩下的就让县城的工安内勤人员录入系统全国联网就可以了。
每年东华国偏远地区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很多高龄老人要么没有身份证,要么身份证过期。
只要不是在像大京这种一线城市,一个没有含金量没有医疗养老待遇还没有地的破县城,一年增加个百八十人户口根本没人管。
“嘻嘻,这样违反原则的事本姑娘都帮你办了,你要怎么谢我呀?”
“我请你吃饭。”
叶天随口说道,还没等宁小雨欢喜的说一声好,叶天补充道:“叫上王霜和方展颜,要是你有喜欢的朋友也可以一块叫上。”
“这个木头木头木头!”
宁小雨住的寝室是留学生高级公寓,每个人都是自己独立一个房间,房间里空调热水器网线电视冰箱微波炉洗衣机这些家用电器应有尽有。
宁小雨狠狠掐了几下躺在床上咧嘴冲她笑的无辜大嘴猴,一头栽进柔软的乳胶枕头上。
大铁壶坐在煤球炉上,发出愉悦的哨声。
除了三个青皮,其余人都学着叶天的样子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茶杯吸溜茶水。欢子他们几个身宽体胖腿还短,根本盘不上腿。
叶天帮萧龙游办完身份证,就剩下一个医师资格证了。
“我可没时间考那破玩意。”
萧龙游摆摆手,朝方文生说道:“你帮我找人办一个,这玩意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方文生点点头苦笑道:“师爷,您自己考也是易如反掌。”
萧龙游给了他一个白眼,转头对叶天说道:“老板,您这招绝对能气死那帮孙子。医院咱就封着,哎,咱们就是玩儿就是不去找他们这帮孙子。哎,在旁边咱们再弄一套小诊所的模式,哎,气死这帮孙子。”
叶天点点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黄说道:“我出门这段时间,照顾好三球。”
老黄怀里抱着已经长胖不少的三球,笑着点点头道:“老板您放心吧,三球现在可是咱们小院的吉祥物。”
叶天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围坐在火炉周围的人,笑着说道:“不如就今晚吧,大家一块吃个饭,过几天我就准备去华亭了,这顿饭就当给我送行了。”
“老板好像这几天说话变样了。”
“怎么变样了?”
“怎么说呢,就像接地气了,像烟火气那种。”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这是好事,老板之前虽然对咱们很好,但是跟他站一块总感觉提心吊胆的。”
黑子拉着三个青皮,开着商务车采买。
他们能感觉到叶天气质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一个这样的老板更让他们踏实。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章秘书的任命下来了,这也是所有首掌在退养之前都要做的事:为跟随了自己多年鞍前马后的秘书找一个好地方。
从庞万山的办公室出来,章秘书满面春风的将所有相关军机处证件和各类文件电脑全部交还回去。
办理完交接手续,他又来到丁秘书的办公室,跟自己这位相处多年关系融洽的同僚告别。
“你还得为首掌站好最后一班岗,我就先走了。”
章秘书坐在丁秘书的办公室抽着烟,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平时忙忙碌碌没什么感觉,这忽然准备走了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丁秘书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将身后的文件柜打开,从里面抽出四条烟递给章秘书。
“你小子还真有好东西啊!”章秘书双眼放光毫不客气的接过来。
“可不白给你。”
丁秘书将胳膊一缩,见章秘书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放心吧,不违反原则,纯属个人好奇。”
章秘书岂能不知道自己共事多年同僚的想法,摇头苦笑着一把抢过四条烟,手指虚点了几下丁秘书:“你呀你呀!好奇心怎么就那么重?你查肯定是查不到,但是告诉你也不违反什么纪律。”
章秘书做了左手张开五个手指,又做了一个七的手势。
看到丁秘书恍然大悟的表情,章秘书将烟头按进烟灰缸,起身说道:“得嘞,你站好最后一班岗,我交接完从这小楼走出去再回来,那就犯忌讳了。”
丁秘书送章秘书出了首掌办公小楼,一直到章秘书离开,丁秘书那张微笑的脸转过身来时立刻阴云密布。
579局和白河山局都是国内最早成立的秘密调查局,专门调查超自然现象。
因为其特殊的性质,所以受兵部、军机处和国政院三重领导。
军机处跟两个局打交道比较多,所以大家都知道那地方就像是一个自成一派的小世界。
逍遥自在油水丰厚到让人咋舌,最关键的是,平时基本没有什么重大事件。
丁秘书之前悄悄查了一下章秘书的分配动向没查到,就怀疑首掌偏了心眼。
现在章秘书亲口告诉了他,一直想下放去那的丁秘书心中自然十分不舒服。
那种地方一个萝卜一个坑,安排了章秘书去,丁秘书自然就不可能去那了。
章秘书从后视镜见丁秘书转身走进小楼,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你能跟我比么?真是可笑。”
丁秘书回到自己房间,定了定神重新梳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他跟在庞万山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自己这位干了一辈子情报工作的首掌了。
他打开电脑,仔细梳理了一下围绕着冯长坤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他的中性笔书写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忽然,他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低头再次整理纸上串联起来的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事和相对发生的时间,赫然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
一股头皮发麻浑身战栗的感觉从尾椎骨窜上来,以至于一向沉稳的丁秘书甚至需要抱着一杯热茶才感觉不那么冷。
他的手指都在哆嗦,颤颤巍巍的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想打给自己的妻子,却发现手机处于无信号状态。
他颓然的将手机重新扔回桌子上,脸上呈现出一种心如死灰的毫无生机的淡灰色。
听到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丁秘书苦苦一笑,两行热泪淌了下来。
他缓缓从抽屉里掏出一把P26手枪,枪身很新,烤蓝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带着大工业时代的美感和冷酷。
丁秘书摘掉眼镜,手哆嗦着将枪拿起来打开保险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闭上眼睛想一死了之,脑海里却是妻子昨晚跟自己在后海公园溜冰的温馨画面。
刚上初中的儿子顽皮的穿着花刀围着他和妻子绕圈,嘴里还唱着热烈的青春之歌。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几名穿着特殊制服的士兵走进来。
见到丁秘书的举动似乎丝毫没有意外,就那么静静的走进房间轻轻将门关好。
为首的一名军官带着军帽向前走了两步,他似乎跟丁秘书相识,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是却什么都没说。
丁秘书没戴眼镜,等来人走近了一些才看清楚。
他的手一直在抖,可是手枪却没有拿下来。
带队的军官也不说话,就那么目光炯炯的望着丁秘书。
“唉。。。”丁秘书颓然的将手枪扔在桌子上,他的确没有勇气扣动扳机,但也是因为带队的军官是他认识的人。
“丁盼辛,你犯了什么罪自己清楚。现在脱下军装,跟我们走吧。”
带队的军官神色复杂的看着丁秘书的眼睛轻轻说道。
“人要是没了,才真什么都没了。”军官贴近丁秘书为他戴上手铐,轻轻在他耳边说道。
接到庞万山的电话,兵部副部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庞啊,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一个农部的副部长被弄残了,国政院要是不要点说法,国总里以后怎么治下。回头你那边好好写一份检讨,我再跟国政院那边通通气。尽快办理退养手续,干了一辈子工作了,也该好好歇歇了。你身边那个小丁,尽量照顾好家属,也不能让手下寒了心。你说的地的事情,我们还在研究,一定尽量满足你。”
院子里的青松翠柏挺拔苍劲,那抹冬日下的绿色尤其让人感到愉悦。
庞万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不那么耀眼的夕阳,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就如同苍老的狮王,迟暮的英雄。当年血气方刚力能扛鼎壮如莽山的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老喽!老喽!”庞万山轻轻说道,夕阳染红了他的白发,那一刻,他苍老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