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没到高能物理研究中心，黄启政就远远看见站在路边张望的关学明。
在路上黄启政给关学明发了微信，让他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接待。但是不要搞形式主义，体现诚意的方式就是对所有人保密。
所以关学明穿着研究中心的棉袄，独自一个人站在冷风中。
看到黄启政的车开过来，关学明连忙迎了上去。
车窗上没贴膜，关学明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副驾驶叶天那张年轻的脸，拉开车门坐在了后面。
“小关，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
汽车直接驶入地库，三个人下了车，黄启政才郑重介绍叶天：“这是叶天，我的老板。可能要在这些日子里跟你了解一下各类物理知识。”
这是哪跟哪啊！
关学明忍着心中一大堆的问号，放低姿态微微鞠躬，双手握着叶天纤细修长的手问候道：“叶先生您好，我是燕旌大学高能物理研究中心主任关学明，很高兴认识您。”
叶天跟关学明握握手，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我需要先了解一下最基础的物理知识。”
见关学明望向自己，黄启政连忙笑着说道：“老板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和负担。”
黄启政拍拍关学明的肩膀：“有什么违反原则纪律的事，我替你做主。”
这话从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黄启政嘴里说出来，比在长安街上看到某个一线明星裸奔都让人惊讶。
关学明经过瞬间失态之后，隐藏起自己心中所有的问题，把对叶天的接待态度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黄启政因为还有一个会，跟着叶天转了几圈便离开了。
因为黄启政的要求，所以关学明并没有叫来专业的讲师，而是准备自己在高能实验室给叶天先讲了一些主流物理知识和对应的各类试验。
他虽然是偏行政的一把手，但是研究的底子和功夫还是很深厚的。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刚走进实验中心一楼大厅，迎面的石头上铁画银钩的写着这几个字。
“叶先生，这是我们高能物理实验中心的校训石。”
关学明即便是中心的一把手，也一样必须严格按照访客登记制度进行登记。
他走到叶天的身旁，抬头看了看那块高达六米七的石头轻轻说道：“科学无国界，东西方的矛盾和意识形态，不应该成为人类进步的绊脚石。所以我们中心的校训就是，团结、凝聚、发展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人类美好的、远大的明天做出贡献。”
叶天点点头表示赞同，一边跟着关学明向实验室走，一边听关学明讲现代物理的研究方向。
实验中心很大，关学明领着叶天穿过办公区来到一个小型广场。“叶先生，穿过这个广场，就到达了研究中心最机要最金贵的实验区了。进入那里之前，任何人都需要登记指纹。”
叶天点点头，弯下腰抱起一只正在吃青草的小兔子摸了摸。
“咱们研究人员的工作环境很随意，是模仿西方现代高级实验中心建立的。减压，放松。”
关学明笑着说道：“现代物理起源于西方，基本上所有的定律都是西方科学家提出解释并通过实验验证的，这些先行者是现代物理的奠基人和伟大的发现者。”
叶天一脸严肃，仿佛对这句话有些迷惑。关学明不明就里，继续说道：“近现代物理所有的定律定论，都是经过大量反复论证的。我们。。”
“你们的各种物理实验室，不用去了。”叶天打断了关学明的话。
他摸了摸小兔子柔顺的毛，轻轻将它放在草地上。
关学明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自己恩师加挚友黄启政郑重交代过的贵客，自己这是哪句话给人家说不高兴了？
“叶先生，我为我的行为向您道歉。”
关学明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叶天有些奇怪的看了关学明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像是忽然通过他的动作了解了一些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你向我道歉，是因为我决定不去实验中心，让你觉得是因为你做了让我不高兴的事，所以你才向我道歉，但是其实你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道歉是为了完成黄校长交代给你的任务，而不是因为你犯了错误而道歉。对吗？”
关学明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体制内，迎来送往的上下级每年数不胜数。
上级领导视察时因为下面人某句话惹的领导不高兴而受到处罚，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是这样赤果果将本质说出来的，叶天还是第一个。
更要命的是，关学明不知道怎么回答。
冷汗顺着关学明的脸上淌了下来。
尽管他平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他似乎从叶天的眼睛里看到对方要的不是一个态度，而是一个真相。
好在叶天见关学明紧张的说不出话，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我告诉你我不准备去实验室的原因。”
叶天指着在草地上吃草的小兔子问关学明：“你知道兔子在吃草，兔子知道它自己在吃食物，但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叫草对吗？”
只要叶天不生气，关学明就松了一口气。
他擦了擦汗水，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想了想点点头道：“对的，兔子吃的这种植物是人类把它叫做草，兔子不知道。”
叶天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兔子知道它所在的地方是研究中心的广场吗？如果这只兔子一直生活在这里，它会不会以为这个广场就是它全部的世界？”
关学明挠挠头，开始进入了认真思考的状态。
似乎知道叶天想说什么，似乎又搞不太清楚。
“但是你知道这只兔子生活的地方，不过就是一个小广场，你为什么知道？”
这次叶天并没有打算让关学明回答，而是仰望着广场上方透明的亚克力穹顶道：“因为你站在比兔子更高的维度，所以你知道这个世界很大。那么兔子可不可以跟你一样站在更高的维度去了解这个世界呢？它不可以，因为它没有力量去冲破这个广场。”
叶天的目光透过亚克力望向高远的蓝天，眼中带着一丝憧憬和柔情。
“现代物理，就如同这个广场的兔子一样。你们所有的思维所有的实验，都被限制在地球条件当中。没有更高维度的强大力量去打破这些束缚，你们将永远都被现代物理条件限制，永远活在低等文明当中。你们得意洋洋的使用一些工具，就如同这只兔子一样。所不同的是，你们比这只兔子生活的空间大一些而已。如果兔子学会思考，它也一定会想知道头顶那片天空之外，这个广场围墙的外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关学明心思敏捷，听到叶天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
“所以我说，这些实验室就不用去了。近现代科学，所有的理论和研究都没有用了。”
关学明终于明白为什么黄启政要求他严格保密了。
叶天平静的望着关学明：“当更强的力量打破现代物理定律的束缚时，所有的定律都将被重新定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