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至,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笙歌不眠,到了晚上愈发显得这座恢宏的都城繁华起来。
南青风本来想着同萧景练一起上街放花灯许愿,结果萧景练用完早膳后便没了人影,直至黄昏也未归。
南青风从前每每到了花灯节日那天,都要同南涟云一起出门游街放灯。
今年南涟云估计不愿同她一道出来了,她只好一个人披上大氅出门。
春熙跟在身边,倒也没有那么冷清。
街上许多商铺都在售卖花灯,南青风来到从前经常光顾的一家店,里头的花灯都是做成小动物形状,又生动又有趣。
问老板要了一个兔子的给自己,又要了一个小猪的给春熙,等到结账时,南青风才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她有些慌乱地摸了摸腰间,开始回忆自己到底带没带钱袋出来。
她记得带了的,可是除非是武功在她之上的人,否则不可能近了她的身她都没发觉,这世上几乎没有几人做得到,而且真的有这个功夫,又怎会出来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莫非是自己同萧景练一同出游的时候都不用她付钱,所以她真的忘记带了吗。
南青风开始怀疑自己。
店家看她迟迟不付钱,估计是没带荷包,有些烦躁地想赶她走。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视线,丢了一颗碎银在桌上。
“老板,这些够了吧。”
老板见来人大方连忙点头道:“够了够了,还让那个人再选一个走。”
南青风抬头,发现帮他化解窘境的那人正是丁冶,他穿着一身青裘衣,笑意盈盈地看着南青风。
“阿冶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丁冶顺手挑了个老虎的花灯,对南青风道:“我也出来赏灯,方才远远便看见你们主仆二人,想着上来打个招呼,没想到还能帮上你一马。”
南青风笑道:“是啊,今天若没有你,估计我们俩真的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真是多谢。”
南青风心中暗想:丁冶真是她的救星,每次自己犯难的时候都能及时出现,下次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他看了看南青风身后,道:“你今日没同王爷一同出来?”
南青风摇摇头:“没有,他最近朝中事务繁重,恐怕没时间陪我出来放花灯。”
丁冶于是邀请道:“那不知道微臣有没有荣幸同夫人一同游街赏灯。”
换做是南青风从前一定毫不犹豫接受了,只是她毕竟见过越都中那么多人,若是被人看到了说给萧景练,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万一影响了丁冶的仕途怎么办。
她正犹豫着,丁冶缓缓道:“无妨,王妃若是有难处,先走便可,只是—”
“年后我便要去禹州司差,这一去经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与故人重逢。”
南青风一愣,这禹州远在西北苦寒之地,条件艰苦,丁冶此次被派遣到那边,莫非是得罪了朝中什么要紧的人物。
“禹州偏僻苦寒,你怎么会被派到那种地方?”
丁冶眼神中骤然一暗,道出缘由:“摄政王殿下器重微臣,同陛下说微臣德才兼备,西北动乱,必定是平定是非的能手,故请示陛下将微臣派遣西北历练,陛下同意了。”
哪怕南青风对朝中之事了解并不多这下也听出来了,萧景练这哪是提拔他,分明是变着法子折磨他呢。
莫非是自己同丁冶关系密切,他看不惯,想要故意使绊子吗。
南青风心中越想越恼,决定一定要等萧景练今日回来同他说个明白。
看到丁冶不好,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丁冶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教她读书识字,人品才貌处处俱佳,先是被南家嫌弃寒酸便罢了,如今仕途也如此不顺,心中愈发不快。
“阿冶,今日的事我会去问过王爷的,我向他求情,他多少应该会心软些。”
丁冶摇摇头,有些苦涩地笑道:“还是不必了,王妃夹在我们二人之间本来就两难,如今还要为了我与王爷伤了和气怎么好,无非就是我受些罪,也无妨,就当是锻炼一番,若是干得好了,说不定能还被陛下看到。”
南青风见他还来安慰自己,感到有些苦涩。
然后勉强打起精神道:“既然如此,今日就当是我同哥哥践行。”
丁冶笑着点点头,同南青风一同往河边走去。
人人都说放河灯许愿很灵,南青风本来兴致满满地想去,现下知道这件事情也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
丁冶同她到了河边,写下愿望放进花灯中随着满江星火顺水漂流。
昏黄的灯光映在丁冶脸上,终于显得那张向来苍白清瘦的脸上多了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