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风不屑地对上那人胸有成竹的视线,他以为借此能够威胁到她,让她心动,可他太不了解南青风了。
“聂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好巧不巧,我对于摄政王妃这个位置无甚兴趣,对于这刑部大牢的守卫,更无甚信心。”
南青风起身跳上房檐,突然感到脚上一阵沉重。
往下一看,不知何时脚上已经缠住了白布,整个人动弹不得,聂言的旁边站着一名女子,那白布正是从她袖中所出。
那女子力气大得吓人,再加上南青风此前并无防备,那人手上使劲便把她拽了下来。
南青风慌忙找准重心,才不至于后脑勺摔在地上。
嘴里闷哼一声,膝盖手肘传来裂骨的疼痛。
聂言走过来,身后那人还要动作,他朝一挥手,那女子才不情不愿地住手。
南青风吃痛抱着手臂,手中的本子却是被那人轻松抽出。
“在下也知道,寻常的手段奈何不了王妃。”
冷冽的月辉下,他的眼底似乎也如玉盘般冰凉沁骨。
南青风艰难地睁开眼,额间的冷汗汇聚成汗滴滑下。
“毕竟王妃的本事,在围场我们也是见过的...”
“你们?在那日的围场...袭击我账营的是你的人。”
聂言脸上悦色愈深:“不愧是王妃,在下稍微一点便想通了...”
他从腰间摸下一枚银制的令牌,就着月色流光在南青风眼前一亮。
南青风骤然变色,那东西她自然见过并且认识,不久前的秋日宴,萧明承落水一事,她更是怀疑与此有关——便是无常楼的统御腰牌。
“王妃---或者应该说是月影姑娘对此物应该不陌生吧。”
南青风已然知道眼前这人绝非善类,还知晓自己隐匿多年的身份,深知与他纠缠下去绝不是长久之计。
“月影姑娘在碟报系统中的地位曾经也是举世无双,我们无常楼惜才爱才,若是姑娘愿意归附,别说一个皇宫了,有了姑娘,就是半个江山我们主上也愿意分给你。”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朝朝代代都有,南青风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绝非什么天真孩童,怎么会信他的花言巧语。
“无常楼常年与乞月竞争,几年前因为我的事情乞月元气大伤,令我想不到的是无常楼竟然还没抓住这个翻身的机会,还需要靠吸纳乞月抛弃的兵卒苟活吗。”
聂言闻言却并未发怒,只是轻声一笑:“月影姑娘可说笑了,你可不知道自从你把前任乞月楼主月重杀了之后,继承他衣钵的月演手腕可比那位更加的强硬,现在的乞月楼如日中天,更甚从前。”
南青风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自从从那种地方逃出来之后,有关乞月楼的消息她就很少再听到了。
自己四年前真该一把火全烧了。
“你既然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难道就不怕我入了无常殿以后,也把你的主子给杀了吗。”
聂言嘴唇微微一抿,笑着倾身蹲了下来,捏起南青风的脸,细细描摹着她的下巴,眼睛微眯。
“那就要看王妃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南青风费力把他的手打掉,把头扭过去,突然感觉肺部一滞,随后一股甜腥味从喉间涌出,一口血呕了出来。
聂言淡淡瞥了一眼地上那摊浓稠的赤色:“看来你被日月种的蛊还余毒未清,你怎么敢逃出来的?想弄个鱼死网破?”
余青风瞪他一眼,眼前这人知道的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多得多,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得想办法赶紧逃走。
正欲动身,身后月光突然一暗,有人走了过来。
南青风和聂言同时警惕,能近身她十步之内还不被发觉的人绝非鼠辈。
回头看去,一席黑袍披月,半张脸被雕刻精美的黄金面具遮挡的男子款步执灯而来。
聂言脸上的神色陡然变幻,他语调一沉:“是你。”
那面具下人声音轻蔑,嘴角勾起:“知道是我,还不快滚。”
聂言和身后的女子仿佛是极其忌惮眼前这人一般,他一走近便后退了几步,听到面具男子这话,神色愈发凝重,聂言往后一眼,二人便飞檐走了。
那人把南青风扶了起来,南青风有些意外,费力地辨认了一番,犹豫道:“月演?”
“是我。”
他笑了笑。
南青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淡淡的酸涩,当年她还在乞月楼靠杀人谋生时,月演便是乞月楼最受楼主日月器重的间谍。
和月演一样,他们都是从百人斗兽阵中唯一存活下来的“苗”——那是乞月楼对唯一存活者的称呼。
这些苗在入楼两年后每年将会进行一次考核,考核等级从上到下分为——追魂者、戮血人、骨屠夫和士。
其中追魂者考核最为严苛,当时楼内从诞生之初便只有极少数人在炼狱般的考核中活了下来,近十年甚至只有俩人。
分别是16岁的月演,和14岁的月影。
他们通常接到的任务都是最为危险隐秘的。
有时候任务一人难以完成,楼里就会派出他们两人一同行动,月演不爱说话,却救了当时有些鲁莽草率的月影很多次。
二人因为默契的配合与从不失手的出击,被江湖称为盗月双子。
月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月演了,自从杀了日月之后,她以为再也不会与他相见。
南青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