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风从后击中那偷窥二人的后颈,双双倒地晕了过去。
她眼下心绪万千,又打开那瓶身闻了闻,分辨不出具体掺了什么东西,自己能力有限,恐怕还是得请李灵芝帮这个忙。
将那东西收回怀中,又望望天边,已然泛上了层昏暗的青色,时候不早了,自己就算现在轻功回去,恐怕到了也已是天黑。
晚上吃的东西还没解决,南青风腹中空空,走出窄街,望着就要收摊的包点铺,走了前去。
那老板见南青风过来,本要将包子倒进汲水桶的手顿了顿,笑吟吟冲着南青风道:“夫人赶巧,我这正好收摊,想来些什么。”
南青风往那冷嗖嗖的白面馒头上瞧了眼,眉头皱了皱。
“两个咸菜包。”
老板应一声,翻开蒸箱将包子用纸包着拿了出来,递给南青风。
南青风刚准备接过。
手往腰边一伸,却扑了个空,她心下一凉,往那处望去果然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荷包不见了。
回忆起来,似乎那东西下马车时被挂了下来。
老板有些粗壮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见南青风不接,又道了句:“夫人,两文。”
南青风面色有些尴尬,半晌才艰涩启齿道:“不好意思,我方才荷包落在车上了。”
老板热情的脸色一滞,递包子的手缩了回去。
“没钱啊。”
他啧了一声,对着南青风摆了摆手:“没钱还吃什么吃,走吧。”
南青风依依不舍地盯着那两个被收回去的包子,咽咽口水,背身走了,心中愈加烦闷。
真是祸不单行!
刚走了两步,那老板不知怎地大约是看她背影落魄,又犹豫唤了一声:“诶,夫人。”
南青风回头,见他拿着一个方才自己还有些嫌弃的白面馒头走了过来。
“你吃个馒头填填肚子。”
南青风愣了愣。
“你别嫌弃,我小本买卖,若是今日收摊时白送了你两个包子,人家岂不都要争先恐后等我收摊时捡漏,体谅一下。”
南青风望着那馒头,半晌接过:“多谢。”
她拿着边走边吃,馒头已经冷的半硬,干涩无味难以下咽,骤然感到眼下自己情状十分窘迫,不免有些感伤。
还有些后悔方才下车冲动,应该先回去吃了饭再同他置气也不迟,只恨自己拧得很,瞧见他那副面孔,那玩弄人的招式,便怎么也想倔一倔。
越想越委屈。
她走到桥边,盯着那潭流动的月光,艰难地咽下了最后一口。
“傻傻地站在那里望什么,也不回府。”
男人的声音响起,如月霜般冰冷。
南青风回头,看见披了身乌色大氅的萧景练,立于月下,眸色漆黑。
她有些委屈又有些意外道:“你来做什么。”
他走了过来,精致的面庞在夜里愈发有种别样的清冷:“我不来,等你饿死在路边,然后等人收尸抬进我摄政王府?……真够丢脸。”
他说这话语气平静,分毫不像会在意这些流言的样子,可话里话外,又仿佛真看到了南青风饿死在路边被人抬回来的情景,还要感叹一句好丢脸。
南青风也不让步。
“不必担心,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在身上写摄政王妃四个大字,没人会知道我是谁家的。”
“确实,恐怕连你爹都不想认你。”
南青风白他一眼。
“你来这就是为了奚落我的?”
萧景练顿了顿:“倒也不全如此。”
然后缓缓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子,打开一瞧,里头装着几块凤梨酥,糕体金黄,香味随着打开的动作隐隐蔓延进南青风的鼻子。
她咽了咽口水。
抬眼瞧见萧景练那有些目的不纯,势在必得的眼神,又硬生生把食欲憋了回去。
“我不吃,方才吃饱了。”南青风转过头。
“就那个看起来都馊了的馒头?可真是不挑。”
南青风一怒转头:“你到底跟了我多久?”
“你没钱那里。”
她登时心中窘迫,耳根涨得通红。
萧景练看她壮士断腕般倔强扭过头,轻蔑道:“真不吃?”
嗟来之食,南青风暗暗发誓,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诶诶诶,你干什么!”
南青风余光突然瞟见萧景练正作势要将那糕点丢到桥下去,连忙上去制止。
他看着她。
“不吃就丢了,拿在手上我嫌脏。”
萧景练语气认真。
“我吃我吃我吃。”
南青风忙道。
然后赶忙接过萧景练手中的糕点,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包。
她眼神发光,萧景练在一旁看着,嘴角忽地勾了勾。
然后看着她,几乎连渣都不剩地吃完了。
南青风舔舔嘴角,最后一口都没咽下去,嘴里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你们这些皇亲贵胄真是不知民间疾苦,怎么都不知道珍惜粮食的。”
萧景练嗯了一声,又道:“吃东西不要说话,听着怪恶心。”
南青风低哼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这辈子就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出什么好话来。
萧景练看着桥下潺潺的流水,像是在想些什么似的,等她吃完后,开口道。
“过两天你准备一下,和我去逐鹿围场。”
逐鹿围场,这不是聂宜今日给她下帖子要去的地方,时间也正好对得上,说是淮安王操办的,他与萧景练似乎关系也并不亲密,甚至还有些不对付,此次相邀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萧景练怎么会答应。
萧景练见她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今日淮安王妃给我下的帖子,也说的是这个。”
“你应了?”
南青风摇摇头:“我想她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给我下绊子。”
之前惹了聂宜多次,她不使些心思手段反而让自己安安稳稳活着才奇怪。
“只是眼下不应也得应了。”
萧景练语中,像是有些无奈。
“怎么?”
“今日皇上找我进宫,便是说的这件事,新帝登基了这么些年,从前念在他年纪尚小加之不善骑射,已是几年没有办过围猎,如今他年满十八,自然是要将此事提上日程的,淮安王正顺了他的心意。”
朝中本就有人对萧景练掌权过大颇有微词,恨不得揪着他一点错处便大做文章,若是萧景练这次抗旨不去,恐怕又要生出许多风波。
只是淮安王不知打的又是什么心思,南青风知道萧景练查萦州案查到了他,他这次突然起意围猎,恐怕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