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果然又回来了!看来妖界生灵已安稳度过了这次的劫难。林日月心中一喜。
“妖仙在魔皇庄晓蝶走后几年来到此地,她进入幻境,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总之没把妖皇乐灵救出来……”
……
妖仙施展出结界神通,将妖界原有三陆五海万山,移山填海造陆。万山既平,妖界终成五陆三海。
此非万全之法,只得一时安稳。假以时日,妖界众生又将挤满大陆。那时,需得有创界神通才可无虞。
然而创界神通,对于手上没有先天至宝的妖仙来说,实在太难。
妖仙修习黎和图有成,身形不滞于物,不再需要通过九州鼎,径自离了妖界。就好像跳脱了出来。
妖仙轻易踏入天遁结界,如清风落叶,无声无息。
妖仙进了幻境。
乐灵不知疲倦地相遇着,奔忙着,离别着。
九儿再次倒在她怀中,像是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你下不去手的话,需要我帮忙吗?”
乐灵有那么一瞬间,离开了幻境,她看见了这个眉目间满是风情的女子。
“不用了。”是哭泣着,幸福着的回答,“我只在这一刻活着。”
乐灵重回幻境,怜惜地抚摸着九儿的脸。
妖仙离开了乐灵身旁,去了梧桐神树那里。
真实的神树,也已经虚弱不堪。失去了轮回之力,它不再具有神性,何况曾经有的吞噬魂魄的行为,让它背负着无数的怨气。
可惜它即便犯下这等样的罪过,依然受上天庇佑,妖仙也不愿尝试毁去它会遭受的天罚。
风起,云涌。妖仙脚下头顶共有两层八卦阵法,下乾上坤锁定梧桐神树。
乾坤倒转,天地混同。
“泰卦六五,帝乙归妹!”
天地间生出一股巨力,似乎要将整个梧桐神树拔地而起,梧桐树抖动着,树叶簌簌而落。
然而梧桐神树没有被拔起,但梧桐神树失去了控制结界的阵眼之力。
阵眼之力从神树体内被剥离,化为一团纯粹的力量。
妖仙没有就此离去,她还在寻找着,她要将阵眼之力托付给那个人。
但那从神树上被剥离出来的纯粹力量,似乎突然有了灵魂,在妖仙手上逃脱。它上下飞舞,如同花间精灵,妖仙虽能随意跟上,但它滑不溜手,妖仙竟留不住它。
妖仙干脆展开阵法,准备封锁它的去处,但结界之中忽然灵力爆发,整个结界都要镇压于她。
“有这种事?”
能催动整个结界镇压她一人,这必定也是拥有阵眼之力才能做到的事。可是无主的阵眼之力,竟也能如此……
这阵眼之力必在结界创立之初就做了手脚,也就是说,这是黎徽做的手脚。
妖仙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妖仙虽不会被结界轻易镇压,但这里灵力紊乱,她的阵法已不能完全展开,她只能眼见着那个精灵溜进了黎家庄。
……
黎缺所知只是大略,并不完备,他也不清楚妖仙和乐灵的交情。
“后来,想必你们也能看猜出来,阵眼之力附着于在这棋盘之上,妖仙无奈离去。而我二人竟都没有去转世,暗藏起来,以阴魂之姿,不约而同赶到这里,在此争夺阵眼之力。谁赢,谁就能控制整个结界,轻易将对方置于死地!”黎缺语中有切齿之恨。
“不错,看来黎缺大人对你们几个‘过路人’倒是诚心相向,不肯说半个假字。”燕迷鹿又下一子,固守长城,“可却把我这个‘家里人’骗得很惨。”
果然是妖仙所为,尽管林日月他们在之前就有所猜测,如今证实了,心中仍有些震惊。
那个阵眼精灵能从妖仙手上逃脱,怎能不说是糟了算计?妖皇乐灵也能折戟梧桐,又怎敢说不是落入罗网?那冥帝的逼迫,妖王的退缩,还有这天遁结界,绝地天通,八尊神像,梧桐神树,还有那最关键的黎和图……
这小小一个梧桐镇,竟有这么多能人运筹帷幄,摆阵作局,如何不令人恐惧?
吴心奇见林日月思虑重重,便自己上前问道:“在乐灵的记忆中,连陈幻都不知道你二人为何会反目成仇。你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杀了我父亲。”黎缺说道,语气平静而恨意透骨。
燕迷鹿突然变得不再稳重,似乎一提起这事,他也无法冷静。
燕迷鹿嗤笑着说道:“或许上辈子确有其事,我又怎能说得清?你们来评理,以这种理由与我为仇,这岂不可笑?”
“实话。”吴心奇深有所感,点了点头。他心里想的是申明公元豹吉这三个人也以前世的仇找上门来,害他夫妻二人身死,可笑而可恨。
“你们不赞成,只是因为你们忘了。而记着这仇恨的人,将永远走在报仇的路上!”黎缺重重落下一子,攻势愈来愈烈。
“也有道理。”林日月温柔地看了吴心奇一眼,说道,“不管是仇恨,还是情爱,对于记着上一世记忆的人来说,这一世,不过是上一世生命的延续罢了。”
吴心奇心中颇为感动,回看林日月。林日月双眼灵动,朱唇轻启,吴心奇十分想啃上去,但林日月红着脸躲开了他炽热的目光,只好作罢。
“就算如此,想要复仇,找我就好了,为何伤害我身边的人?”燕迷鹿心火上涌,以攻代守,与黎缺顶撞在一起。
“我早说过,我有过这种想法,但我没做。我只对你一人复仇。”黎缺回道。
黎家大院虽小,八姓齐出力在黎家大院几十步外修建了一处黎家书院,作为黎徽后人为八姓后人传授技艺的地方。
黎家书院里,八位未来的族长在这里听黎缺授课,这是只有未来的族长才能学的武道、药理,还有几个如“传音”那般无甚威力的小法术。如果是普通的识字读书,黎缺就会让他们跟其他孩子一起学。
“等一下,你是说,你没有传给他们一些驭水驭火之类的法术?”林日月打断了黎缺的讲述。
“当然没有。”黎缺脸上有不悦之色。
“可在乐灵的记忆里,那刘孤确是会驭水术法的,你们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林日月问道。
“他还学会了驭水法术?我说黎缺啊,你口声声说不传给大家更多法术,转头就给他刘孤开小灶?”燕迷鹿冷笑道。
“我不知道刘孤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偷学的法术跟我没关系,我对燕族长的复仇也跟他没有关系。”黎缺不去看燕迷鹿,闷声说道。
最后一句话似乎有点掩耳盗铃了,他是想隐瞒什么?他跟刘孤到底什么关系?林日月暗中将这个疑问记在心里。
黎缺接着回忆。
黎家书院到了关门的时候了,黎缺照旧是要选择一人留下来的。黎缺这一次选的是陈幻。
黎缺是经常给陈幻开小灶的,这是可以理解的。
黎缺小时候过的是很苦的。似乎应了黎缺的名字,他注定比别人家缺些什么,黎缺的父母早早离世,他父母为他定下的的娃娃亲,那女孩也早夭了。
他的准亲家觉得他身上充满了厄运,不敢收留他,是陈幻的祖父母收养了他。黎缺跟陈幻的父亲一同长大,陈幻之父犹如他兄长。
但陈幻之父命不好,留下陈幻之后没多久死了。人们都说,果然,他也被黎缺克死了。
黎缺对陈幻还是很好的,他对于陈幻来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陈幻也不信那什么命格之说,因此,陈幻并不恨他。不过也多亏了那命格之说,黎缺给陈幻多开小灶并没惹来其他人的嫉恨。
但是就在五年前的一天,黎缺修行时,那久无人对弈的棋桌中,有一股如上苍般崇高但又带着无比疯狂的恨意的邪念钻进他体内,这股邪念给他带来了久远的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