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叼着烟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揽住他的肩膀,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献上:“蒋子,来根?”
蒋成书看着那人献上来的烟,眼皮一跳,感觉烟瘾上来了,于是从口袋里翻翻找找,摸出一颗薄荷糖,撕开了塞在嘴里,神情恹恹:
“不了,戒着呢。”毕竟他现在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哪里来的闲钱抽烟?
那人也没强求,把烟盒重新塞了回去,薄荷糖的味道很冲,起码让蒋成书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他慢悠悠地走到不远处的球桌上拿了之前用的最顺手的杆子,往上添蓝。
他手上的动作问道:“程千千呢?”
刚打算递烟的青年问言道:“楼上呢,我去叫他?”
蒋成书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青年得到指示也不磨叽,转身上楼叫人。
尼采说过:“不想沦为芸芸众生的人只需做一件事,便是对自己不再散漫,他应当听从良知的呼唤:“成为你自己!” ”
其实在芸芸众生中想要成为自己的比比皆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是可以脱颖而出的那个少数,其实都不过是愚蠢的大多数,拥有这种想法的只不过觉得自己能上天罢了,更加的蹩脚可笑。
蒋成书从小到大就认为举世皆傻逼,唯我独天才,全世界都是浊流,就他是清流。
所以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一个不知真假的设想,和一个廉租房,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要说他蒋成书就是一个屁用不顶的废物,那么程千千就是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
比起蒋成书那不切实际但却宏大的梦想,这丫头从小就非常的实诚,理想就是挣钱,挣大钱,顺便再开个赌场玩玩。
虽然他并不知道程千千一个干正经事的霸道女总裁开赌场干什么。
不过他记得他在中二时期的时候也说过自己要开间赌场来着,现在想想简直是中二地想一头创死自己。
他倒是没那么不识趣地去问程千千干什么开赌场,毕竟没谁规定霸道女总裁就不能中二。
当然因为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一个是柴米油盐,一个是诗和远方,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个活得光鲜亮丽,一个活得穷困潦倒。
程千千下来了,穿着某他不认识品牌的手工高定女士西装,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胸口雪白的丰盈,她腰很细,他是个俗人不知道怎么形容。
穿着包臀裙,黑色的丝袜包裹着她修长纤细的腿,踩着跟很高的黑色高跟鞋,反正蒋成书看她下楼是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人摔着了。
这赌场里面有暖气,倒是不怎么冷,不然大冬天的穿成这样,第二天肯定要感冒。
程千千很漂亮,她眼窝深邃,带着一种混血儿一样特殊的性感,黑色的大波浪垂在肩上,乌发红唇,肤白胜雪。
漂亮的桃花眼里面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意,但是当她用心看你的时候就仿佛带着钩子一样。
要不是蒋成书心里多少有点逼数,差点就以为人喜欢自己了。
这就是所谓的白富美吧,蒋成书承认自己酸了,简直就是个酸鸡。
程千千看到他,绽放出一抹明艳的笑来,连那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原本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距离感在一瞬间就溃不成军了。
她捡起台球桌旁边的球杆就往上面添蓝,对着他笑道:“来一盘?”
蒋成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兴趣,然后把嘴里的薄荷糖嘎嘣嘎嘣地嚼碎,被嘴里清凉的味道唤醒了神智,语气淡淡道:“没钱喝酒了,来你这里蹭杯酒喝。”
随即回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都过年了,程总不好把我这打秋风的同学赶出去吧。”
程千千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就去摸自己的钱包,蒋成书眼皮一跳,制止道:“不用。”
他蒋成书活得虽然落魄了,但是从来都没想过低声下气地回去向父母认错,找父母要钱,同样他也没有找别人借钱的脸皮。
以前程千千就有想过要借钱给他,被她一口回绝了,现在更是没有借的必要了:“我那的人都走光了,不需要开工资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需要。”
他穷是穷,但是不至于废物到自己都养不起,其实这样看来那些人都走了其实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苦尽甘来。
程千千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看着死鸭子嘴硬的蒋成书,终究还是没做什么会让他下不来台的事。
她只是走到酒柜旁拿出了一罐看不清标牌的东西,倒了一杯递给蒋成书。
蒋成书接过便喝了一口,下意识觉得这酒味道不对劲:“这什么酒?”
程千千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很轻:“长岛冰茶。”
蒋成书再次喝了一口,仔细品了品,被气笑了:“放屁,康师傅冰红茶,你以为我没喝过?”
程千千这会明显是不想搭理他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蒋成书可能又连续好几天没睡了,这人喝起酒来也没个把门,红的白的一下肚估计这喜庆的日子里就得办一场白事了。
蒋成书看程千千这样,估摸着也明白自己今天是要不到酒了,愤愤地把酒杯里的冰红茶一饮而尽,道:“再来一杯。”
程千千默不作声地接过酒杯,给他续了一杯,然后眼看着蒋成书一杯一杯地往下灌,把康师傅冰红茶喝出了二锅头的味道。
眼见快要把程千千的冰红茶存货全给祸祸干净了,蒋成书总算是大发慈悲的住了手。
程千千见他这样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有些时候在现实面前那些安慰显得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蒋成书其实也分不清楚自己多少天没休息了,大概是三天…还是四天,总之时间在他面前似乎都已经失去了概念,他就像魔怔一样想要将程序的算法完善完善再完善。
后来似乎是绕进了死胡同,然后他懵了,大脑都是一片浆糊,失去了喜怒哀乐的能力,所以她没有伤心失望这一类的情绪。
他只觉得…嗯…就是有点累,但是闭上眼睛有睡不着,神经就像是被拉伸到极致了的弹簧,就算是想要松懈下来,也还是处于紧绷的状态。
所以他出来了,他想讨杯酒喝,希望酒精的麻痹缓解这种紧绷感。
现在眼看酒讨不到了,于是想要摇摇晃晃地起身,刚起身起到一半,大脑里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