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茶馆内,座无虚席,台上一位盲眼先生,手持黑木金边扇,无论台下如何喧哗,这老先生气定神闲,慢慢的品着茶。
“先生,今日说什么奇门异事?”茶馆一打杂上台附身轻问。
这打杂一问,台下更加喧哗,“先生,人人都说您这眼睛就是因为窥探其他族门的异事才瞎的,想必您知道的一定不少,您今日不如讲讲?”
“就是,整日讲些我们凡间的事,都听腻了。”
“先生不如说说那些天族,魔族的的事,让大家听个新鲜。”
这先生仍不张口,任凭台下热闹,台下有布衣,有贵族,有男,有女,形形色色。待壶中茶水已尽,这先生的头转向二楼雅间的一位白衣男子,这男子微微抿唇,自顾摇扇。
这细节,没人在意,毕竟这先生是真的瞎。
之后,盲眼先生,缓缓开口,
“自四合八荒在一片混沌中形成之后,天地分为天族,妖族,魔族,人族,除此之外随着万物的诞生,由自然之气凝聚出一种没有真身的一族——灵族。灵族乃是世间至纯之物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凝聚而成,寿终正寝,自然陨灭,或是有至高功德之人死后,化为风,雨,雷,山等自然事物,早在千万年前,灵族长久在灵川中生息,与其他门族不相干扰……”
“但是,魔族与天族素来不和,万年前的天魔之战在灵川之上足足僵持了百年,双方消耗极大,奈何天魔两族死去将士的魂魄坠入灵川,灵川中怨灵冲撞,戾气四起,魔族灵气大增,眼看天族逐渐落入下风,天帝亲征……”
“天帝重伤,眼看无力回天,关键时刻,一位蒙面人率众为天族挽回局面,反败为胜。”
“战争胜负已分,为了防止各族间相互残杀,为了四合太平,为了维护天地伦理,蒙面人最后以血为契,将血肉化为了了一枚血珠,此珠可使万物苍生生,亦可使其灭。之后蒙面人肉身陨灭,天地间刮起一阵飓风,众人皆意识到此人属灵族,皆跪称:荼灵将军”。
至于那荼灵珠,世人皆称:“风起,终不知所踪。”
说罢,台下人先是沉默,意犹未尽后开始激烈争论起来。
“先生,这珠子现今找到了吗”台下终于有人问。
“千万年后,人们对那珠子仍是一无所知,人人猜测这珠子在由灵族镇守,而灵族因受灵川中怨灵侵扰而不得安宁,便悄悄移族至灵川中央的百化山,灵川更名为“灵川”,这万年来,灵族也适应了陆上生活,其族长集合全族之力在百化山的入口生成了结界,这结界每一百年月圆之时才会消失,除了灵族之人,无人能进,若是强行进入,必定会被环绕百化山的灵川吞噬。”先生也算有问必答。
“那荼灵将军不是灵族人吗?那珠子由灵族人守着也十分妥当。”台下一位华衣男子说道。
“有道理。”其他人皆附和。
再问其他问题,先生便闭口不言,默默退下台去,二楼那位公子也不知去向。
从此,这四合茶馆的说书先生退隐了,有人说,他道破天机,遭到了报应。也有人说,这说书先生非凡人,失踪乃是回天上去了。
此时在蓬莱山顶的蓬莱行宫中,一白衣男子散发半卧。这男子面目极为俊美且坚毅,薄唇轻抿,手中的折扇慢慢摇着,再这颀长的身材映入眼帘,倒让人想入非非。
“少宫主,天边的战云已经烧了数日。”侍卫燕北试探的说着。
这男子缓缓睁开眼睛,说道:“这人间的说书先生虽不比天官能言会道,但说的话倒是十有九真。”
“少宫主,若是让宫主发现您元神游离到凡间,您又要受皮肉之苦,您忘了上次您偷偷去凡间听曲儿,宫主发现后把您……”没等燕北话说完,他的嘴巴已经被法术封的死死的,一抬头,眼前的人早已不见。
在正殿内,之间这男子装束整齐,不似刚才那番散漫,乖巧的站在一位坐在殿中尊位的老者身旁。
“离歌,灵族地界的战云烧几日了?”这老者开口,掩面微微咳嗽。
“师父,百化山上空的战云已经烧八日了。”这名唤“离歌”的男子俯身拱手开口。
“我还以为你在人间玩的忘了时辰。”那老者侧眼看他一眼,却无责备之意。
“师父,弟子……”那男子顿时语塞,转而道:“民间一直流传,灵族镇守荼灵珠,民间既这么流传,想必这支异军也十有八九是打的荼灵珠的主意。”
虽说这离歌爱在民间游玩,真身不方便就常常以元神混迹人间,但若说纨绔倒也不合适,蓬莱宫的公事倒也毫不懈怠。
“可这……这荼灵珠——”离歌犹豫再三的话还没说出口,这老宫主便开口。
“那你认为,这支异军是哪一族的?”
离歌嘴唇动了动,没将刚才的话说完,便接着宫主的问题答道:“师父,我前日悄悄化身去灵族边界看过,这灵族的边界结界未至百年月圆而破,那士兵身着黑甲,蒙红面,持长剑,他们的剑法和气息却是闻所未闻,十分诡异,亦正亦邪,四合八荒内没有一族是如此章法。”
老宫主沉默片刻,抬头看着离歌,“离歌,为师有要事吩咐,你且听令。”
“是!“离歌屈膝上前答道。
百化山上,一片战火,死伤无数,血已经将灵川染成暗红色,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涌向灵族圣殿,沿途纵火抢杀。直至圣殿,殿内,灵族族长“城禄”早已率领士兵等待多时,在黑衣军队中走出一个戴面具的男子,那男子身披黑袍,一身戾气,他的的剑已经浸满鲜血,但是铠甲却滴血未染。
这便是这军队的将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你是何人,如何破我结界,又为何攻我城池,杀我族人,毁我族邦?”城禄虽已受伤,这怒喝却仍是十分有气势。
“族长大人,久仰大名,我为何而来想必你心知肚明,交出荼灵珠我便就此停手。”这将军倒也直接。
“荼灵珠?呵,民间皆传荼灵珠,可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如今,某些狂徒便轻信谣言,真是莫名其妙,荒谬至极!”城禄话说完,便驱动灵力,猛攻对面的异军将领。
那人也不是吃素,抬手化去面前的攻击,冷笑一声,:“我若没有证据,怎会带军前来问候?”
城禄知道这人修为在他之上。
说完这异军将领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面具,这面具极为精致,但是经过千百年风吹日晒,已经没了光泽,但是那面具上隐隐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
“旁人不认识这面具就罢了,族长大人不会也不认识吧?”
“怎么会,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城禄身躯一震,这东西是当年荼灵将军所戴面具,虽经过千千万万年,身为灵族族长一脉,祭坛中悬挂的画像日日敬拜,他怎会不识得。
“这荼灵珠,若是民间谣传我自是不会大动干戈而来,可这面具一靠近灵族地界,便频频异动,我也只能前来探个究竟,没想到这面具竟破了灵族结界,我等也是诧异非常。既然如此,不知族长大人可否拿出来,让各位将士开个眼界,不枉诸位长途跋涉。”
这将军虽是习武,嘴皮子功夫不见得比身手差。
“你就算血洗灵族,也得不到这荼灵珠。”他万没想到荼灵将军的遗物破结界。
这一战,看来是免不了了。
这时,一士兵上前在这将军耳边说了什么,这将军摆摆手,开口对城禄道:“既然族长大人这么说,我便血洗灵族,让你们阖族亡灵作为我的见面礼。”
话毕,剑锋出鞘,一声令下,双方士兵便混在一起,拼死厮杀,一时间,双方都杀红了眼,殿内蒙上血雾,血腥非常。
这异军身手诡异,难以应付。本来灵族族长以自身修为可以抵挡几个时辰,可敌方军队又从殿外涌入,内呼不妙,原来,刚才的一番口舌周旋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增援到来。
分心之时,那将军的利剑穿过层层士兵,刺入族长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殿内的石柱上,血和灵力从伤口流出来,身体也动弹不得。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死在自己眼前,只剩下他自己,他身为一族之长,受此大辱,气血一时不畅,狂吐鲜血。
“城禄!”
殿内闯入一身着华衣的妇人,封其要穴,血止,她红着眼睛怒视身后的异军首领。
“你放心,我来便是寻你。”这妇人虽满脸泪痕,但眼神坚定,城禄便知道一切事情办妥了。
“这便是族长夫人吧,既然来了,不如夫人劝劝族长,交出荼灵珠,我便放了你们,如何?”
“你这狗贼,就算灭了灵族,你也不会得逞。我灵族上下就算到了地府也必日日夜夜诅咒,让你来日不得好死。”这夫人虽是女流,但言辞尖锐,不逊匹夫。
这将军目光犀利,挥剑,只留下一地血泊,瞬时,漫天暴雨,雷声呼啸。
另一边,万丈崖上,一老者拉着一身披红衣斗篷,样貌看似正处于碧玉年华的女子急速奔跑,不时回头查看追兵是否赶上,已经到了悬崖边。
突然,雷雨倾泄而下。
这红衣女子像是意识到什么,跌坐在悬崖边上,尖叫痛哭:“父王!母后!”
这老者满含泪水,颤抖着向百化山行了灵族最庄严的跪礼。
“大长老,我不走了,不走了,我要杀了他们!”拂芷用尽力气爬起,灵力乍现,红光笼罩。
“芷儿,以你我之力去报仇,如同蚍蜉撼大树,若保不住灵族血脉,灵族的将士白白死去,老夫何尝不想报仇,但是相比之下,灵族的生息更加重要,你是我族最后的希望啊。”
话音未落,便听到巨大的声响。
此时,二人目睹了远处百化山在苍白刺眼的光芒中,犹如泥沙般不堪一击,沉入了灵川,瞬间灵川水浪骤起,有翻天之势,拂芷仿佛听到了整个灵族响彻天霄的哀嚎,这哀嚎也仿佛击碎了她的灵魂。整个灵族成了灵川中怨灵的祭品。霎时,拂芷全身灵力和红光溃散,鲜红的血从口中涌出,昏死过去。
长老吓坏了,忙为其施法诊疗内伤,奈何此前殊死拼搏,体力不济,片刻便也支撑不住了。此时,一道白影闪过,立在悬崖边上。
“来者何人?”长老虽体力耗尽,手捂胸口,气息不稳,但是气势依旧磅礴。
这男子身着如雪一般耀眼的斗篷,让人无法直视,缓缓开口道:“救你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