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虽然清冷,需求的东西却不能少。
晏遥一大早跑出去进货,店内只留梅辞与司囿二人。
店里难得来了位客人,然而却不是来照顾生意的。
梅辞对这人有些印象,于是便告诉司囿,此人是晏夏的熟人,陈丰。
陈丰一进店没见着晏夏,而是看见一名不知名姓的男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你是谁?晏夏呢?这不是她的店吗?”
说完,陈丰一眼瞄到旁边的梅辞,连忙追问道:“小姑娘,幸好你还在这,你家晏姨呢?”
梅辞向来不太会说场面话,司囿接过了话头,直言晏夏有要事出了远门。
“嗨呀,我就说……”陈丰顿了顿,随后清了清嗓子:“外面现在都在传这家店的闲言,开始忌讳你们了……”
正巧晏遥回来,进门听到这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混蛋,竟使这种下作手段。”
原是前几日,被司囿打走的富家公子,心怀怨恨,却又忌惮司囿,于是花钱造恶,使得谣言遍地。
现在客栈的口碑一落千丈,除了个别熟人以外,大多数人都对这里持观望态度。
梅辞对此很是不解,她问司囿:“诋毁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司囿心不在焉的回答:“大抵是没经历过挫折,受挫后心生怨恨,想要报复。”
陈丰从晏遥的口中,知晓了前几日客栈发生的事情,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啊呀,那不就是邻县的谢家公子。”
“什么谢公子,不认识。”
“谢家布庄你总知道吧?就是那家的独子,谢羡廉,谢公子。”
听到这话,晏遥不禁翻了个白眼:“什么谢羡廉,瞅着就像个纨绔子弟。”
“他那两个跟班,仗着谢家,更是无恶不作。得亏这……这小掌柜,居然能将那二人打跑。”
陈丰看到司囿,本能的正经起来,司囿身上的距离感让他不敢与之套近乎。
“遥子,你准备咋办?”
“能咋办?想办法啊。”
“要不你们先闭店两天,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再盘算。”
晏遥摇了摇头,直接否决:“闭店就好似承认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决不能行。”
陈丰也是感觉头疼,这毕竟是晏夏的店,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他日后怎么有脸见晏夏。
“那咋办啊?”
“陈叔你别催了,我正想着呢。”
梅辞思索片刻,转头询问司囿:“这是件让人困扰的事吗?”
司囿点着算盘,漫不经心的回答:“因为是人,所以更知人言可畏。”
梅辞仔细想了想,说道:“不可以直接找谢羡廉解决吗?”
“你想怎么解决?”
“让他撤回那些谣言。”
闻言,司囿冷笑一声,戏谑道:“他若不肯你待如何?用武力令其屈服?还是愿意牺牲色相?”
司囿的话让梅辞有些不明就里,她想了半晌,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真是麻烦。”
听到这话,司囿大笑出声。笑声引得一旁烦闷的两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晏遥瞪了一眼司囿,说话毫不客气:“笑的这么开心,是想到办法了咋的?”
司囿笑够了,瞟了一眼梅辞,说道:“你且去找个木板,越大越好。”
梅辞愣了愣,点了点头。
“找木板做什么?”晏遥有些想不明白,思考着其中缘由。
司囿淡淡的看向晏遥,给出了下一步的指示:“至于你,去找张干净的纸来,越大越好。”
陈丰有些耐不住了,于是出口问道:“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司囿明显不想回答这个凡人的问题,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晏遥招了招手,赶忙推着陈丰一起出门:“陈叔,你比我见识多,带我去找找哪有这东西。”
待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司囿垂眼看向手中的账本,缓缓翻向最后一页。
本该残缺的纸张此刻完好如初,纸上安静落着几个字,字迹清晰俊秀,末尾轻按了一个爪印。
司囿看完,表情冷漠的将最后一页撕下,用火点燃。
这一次,灰烬随风而散,被吹向了店外。
……
“你打哪弄来的这么大的木板?”
晏遥看着占满整个后院的木板有些傻眼,木板横在后院,犹如一堵墙一般,隔出了两个空间。
“司前辈不是说越大越好?”
梅辞抬手指了指院落的两边,认真的说道:“我大致算了一下可容范围,觉得再大兴许会放不下。”
晏遥无奈的扶着脑门,他手中的纸张相比于梅辞的木板,简直不能再小。
司囿刚踏进门,一眼便看见了横在院中的木板。
几道白光闪过,横在院中的木板瞬间被削做了几段。
纸被贴在了木板上,似是要做个招牌。
三人之中,要属晏遥的字最为不堪,歪七扭八,东倒西歪,下笔所写,基本不能称之为字。
“看得懂就行了,要求那么高干啥?”
晏遥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十分的不服气。
司囿斜了晏遥一眼,随即扭过头去,似乎不屑于与晏遥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梅辞从未动过笔,她一笔一划的写着,格外认真。
不过与其说是写字,不妨说是在仿描,每一个字都宛如复刻一般,与书上所写笔迹一致。
问题就是,因为梅辞格外认真,所以但凡一笔没有写好,便要从新来过。
司囿颇为嫌弃捞过招牌,几笔写完,扔给了晏遥:“去门口摆着去。”
晏遥瞅着招牌上的字,瞬间恍然大悟。
隔日,店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总有人在路过店面时,被门口显眼的招牌吸引。
“不待愚人。”
有人进店来问,这店有何特殊?谁是愚人?
司囿面上带笑,看上去和颜悦色。
“不明真相,贸然跟风,闲言碎语,污人清白,是谓愚人。即是愚人,不待也罢。”
晏遥适时的出场,给新进店的客人讲述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忘记对此添油加醋一番。
没过数日,街上的风向便变了。
人们对谢家布庄的东西变得格外挑剔,从而直接影响到了布庄的生意。
生意人,最看重的便是口碑。
谢家老爷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将谢羡廉痛骂了一顿,勒令其速度将此事解决。
一大早看见谢羡廉带着他的两个跟班出现在门前,晏遥心中狂笑不止。
“哟,这不是谢家少爷,咋的今个有空光临小店?”
谢羡廉脸色极差,似乎极度不甘,支支吾吾,极不情愿的小声嘀咕着。
晏遥瞬间如小人得志一般,将手放在耳后,故意向前凑了凑:“啥?您说啥?您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
跟着谢羡廉的两个跟班又跳了出来,横眉怒目的盯着晏遥:“臭小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哎呀,打人了!谢家又要打人了!”
晏遥作势立刻高喊,引得街上的路人纷纷向这边看来。
谢羡廉狠狠的甩了甩袖子,咬着牙强忍着怒气:“你们先回去。”
“少爷,这……”
“回去!”
那两名跟班无法,只好准备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瞪一眼晏遥,眼神十分凶狠。
晏遥也不甘示弱,对着那二人翻了个白眼,瞪了回去。待到那二人走远,晏遥才啧了下嘴:“没劲。”
说完,晏遥瞟了眼谢羡廉,也不多说,自顾自的回到店内,将谢羡廉一人留在门口。
谢羡廉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他顿时气上心头,甩着袖子离开。
没过一会,谢羡廉又出现在了客栈门口,犹豫了许久,终于走了进去。
时间正值午后,客栈里并没有用餐的客人,这也让谢羡廉放松了许多。
司囿站在柜台前,看着谢羡廉略显扭捏的神情,漫不经心的开口:“客官来小店,有何需求?”
一想到司囿的身手,谢羡廉顿时觉得有些畏惧,支支吾吾的讲明来意。
司囿不屑于与凡人计较,他轻轻抬了抬手,指向后院的方向:“我不过一介账房,做不得主。”
谢羡廉吞了吞口水,虽然心下不愿,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司囿所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