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本想着小操小办不必兴师动众,却没想到这些学生竟然都来了,一时间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裴妆告诉她,既来之则安之,学生们也是为了祝福她才带着家人过来的,正好在一起热热闹闹也是不错。
裴妆作为兰儿的义姐,端坐在正堂中,含笑看着他们二人拜堂,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她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兰儿,这些年不管经历什么风浪,也都是兰儿自始至终的陪在她身边,如今看着她得到幸福,裴妆一时间忍不住红了眼眶。
幸而兰儿披着红盖头并没有看见,不然也要惹得她跟着掉几滴眼泪。
待礼成后兰儿被带下去休息,裴妆则留在前厅宴饮宾客。
金员外是个性格豪爽的人,之前就与别人豪饮许多,此时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向裴妆。
他一靠近,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酒气,裴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云先生,老夫敬你一杯,我都听喜儿说了,你对她颇为照顾。”金员外笑得很是诚挚。
颇为照顾?
裴妆下意识的看向席面上的金喜儿,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
来是回去后并没有告诉家人在书院里的事情,但是她对裴妆赞誉颇高,就说明她已经认可了当初裴妆对她说过的话。
走到林考儿她父母身边时,发现她爹正在低声同她说这什么,那神情分明像是在斥责,但是林考儿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乖顺地应着。
“你现在就去同你先生说,快去!”林父压低了声音催促着,还推了一下林考儿的胳膊。
但是林考儿却涨红了脸,执拗地不肯动身。
裴妆端着酒杯想要上前,却又被金员外给拉了过去。
林考儿十分不甘愿的对自己父亲说:“女儿觉得这里很好,那和爹爹坚持不让我继续留下来?”
林父一听便急了,气急败坏的问:“你留在这里能嫁一个好人家吗?你看看这个学堂里面只有女子,长此以往,汴州城中谁还记得有你这林考儿人?”
“可是先生说过,女子未必一定要嫁人,你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林考儿搬出当初裴妆对自己说过的话,希望可以劝服林父。
谁知林父听到以后,是觉得裴妆很是荒唐,更加认为林考儿不能继续在这里念下去了。
“简直是胡说,你
若是不能嫁到一个好人家,老子养你这么大干什么?”林父怒道。
林考儿垂首不语,但是今天是兰儿大喜的日子,林父也并没有将事情闹大,只是又训斥了林考儿几句。
旬假只有两天,两天之后学生们就要回来上课,故而很多人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赶了回来。
因为兰儿新婚,裴妆就给他们放了几天的假,让他们去城外转一转。
起初兰儿还很是不解,裴妆便笑着告诉她,这在他们那个世界叫做度蜜月,新婚夫妇在蜜月期是培养感情最好的时候。
兰儿虽说没有太听得懂,但还是按照裴妆的意思,欢欢喜喜的跟着秦风离开了汴州城,去乡下散心。
因为兰儿离开,所以当晚就是裴妆亲自去清点回来的人数,她在院子中数了一圈,发现除了林考儿以外,其他人全都回到了书院。
裴妆站在院子中,手里拿着花名册,喃喃道:“想来林考儿是打算明早回来吧。”
站在一旁的金喜儿轻嗤,言语间似是有几分不屑:“先生还是不必等了,不管是明天还是后天,林考儿都不会回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妆疑惑的看着
她,以为她们两个私下里又闹了矛盾。
金喜儿立即道:“学生不敢欺瞒先生,林考儿一回到林家,就被她爹爹给关了起来,所以学生才说她来不了了。”
本来金喜儿是打算今日午后找林考儿一并来书院的,结果听到他家门房说林考儿被关起来的事情,就只好一个人先过来。
裴妆突然想到那天在婚宴上,林考儿和林父就怪怪的,当时她也没有多想,早知当初就应该跟林父好好谈谈。
“我知道了,你们先休息吧。”
裴妆说着就将花名册收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金喜儿突然喊住了裴妆,道:“先生会把林考儿找回来吧?”
“你很希望林考儿回来?”裴妆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金喜儿其实与她们的关系并不好。
“做事情总该是要有始有终,更何况林考儿又不是自己不愿意来的,先生身为书院的院首,难道不应该去将学生从水火之中救出来吗?”
虽说金喜儿平日里比较刁蛮任性,不过这次她说的倒是不错,裴妆既然创办了这家书院,就应该对每个学生负责到底。
“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裴妆轻轻拍了一下
金喜儿的肩膀,转身走出了他们的院子。
明日一早便是裴妆的药理课,她将这节课与顾瑾瑜换了一下,虽说顾瑾瑜一脸的不乐意,可到底还是按照裴妆的意思去帮她替了课。
裴妆命人套了马车,送她去了林家。
林家是汴州城比较富庶的人家,林老爷早些年中过进士,现在在汴州城做团练使,虽说只是个闲职,但是林家祖上有不少基业,还不至于在这一代没落。
林老爷最大的爱好就是纳小妾,前些日子刚娶回来一位十八姨太,年纪比林考儿还要小上一岁。
裴妆在马车中,听外面赶车的车夫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林家的事情,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那这位林老爷娶了这么多的小妾,家里面的孩子应该很多吧?”裴妆靠在马车的边框,问车夫。
“他们家的庶子和庶女倒是不少,可嫡出的就只有一个少爷和一个小姐,那位少爷身子病弱也没什么前程,林家也就只有那位美名在外的林小姐还算是有些指望。”车夫对林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裴妆见他如数家珍的样子,不免失笑:“您怎么对林家的事情这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