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鸿将裴妆拉到自己跟前坐下,看了一眼守在外间的宫人们,淡淡地吩咐着:“都先退下。”
等到屋子里就只剩下裴妆和顾景鸿二人的时候,他这才拉着裴妆的手宽慰道:“太后身份尊贵,如今朕去外面征战,也只有将朝堂交给她才能震赫住一干朝臣。当初朕刚登基的时候,尚且年幼,太后也垂帘听政了好些年,想来朝臣们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即便太后没有别的心思,未免旁人不会有,陛下千万别忘记太后的母家南氏一族近些年来势力越发壮大,之前送来南鸢歌便是想要借机把持着陛下的后宫,难道这些陛下全都忘记了吗?”裴妆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顾景鸿沉重地呼了一口气,这些他又怎么会不知晓,可是事发突然也只能权宜之计,暂时让太后监国了。
“那不如你替朕想想现下应该如何做?”8
“陛下明日上早朝的时候宣告诸位大臣要御驾亲征的事情时,大可透露出一点自己想要太后监国的苗头,要是他们心中有鬼肯定会有所动作,若是没有鬼那臣妾便安安心心地跟着陛下御驾亲征,以后也不
会再说太后一句不是。”
裴妆退而求其次,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顾景鸿干脆看个清楚。
顾景鸿想着反正还有两日才出征,那边着人手去太后那边监视着,看看这两日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次日早朝上,顾景鸿说了自己要御驾亲征的事情,下面的文武百官们纷纷恭维说顾景鸿高义,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之类的话,只有信国公十分忧心地问:“陛下不在朝堂坐镇,那应该由谁监国呢?”
“若是太后娘娘身子康健,并愿意替朕照看着前朝,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怕母后年纪大了身子骨弱,禁不起这么折腾,还是等朕问过了太后,再给诸位爱卿答复。”顾景鸿并未将事情说死,还给自己留了几分余地。
这样即便是日后要反悔,也可以说是心疼太后的身子,不好叫她老人家劳累,也不会落人口实。
可是在下面的南相公耳朵里确实另一番意思,他觉着只是铁定了让太后监国,心中便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午后太后才刚用过午膳准备午睡的时候,宫女从外面进来通传说是南相公的儿子南隋广来了,他是太后的亲侄子平
日里也多来后宫走动。
太后擦了擦嘴,叫人将他请进来。
“侄儿给姑母请安,代父亲问太后康健。”南隋广行礼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众宫人们,给太后使了个眼色。
太后立刻会意,让下人们全都出去,这才留下南隋广说话。
“说吧,你父亲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父亲说,姑母自明日皇上出征后就要开始监国,还请姑母早做打算,毕竟跟着顾景鸿我们南家未必能捞到什么好处,还是要留意着皇室宗亲中有没有可堪重任的。”南隋广低声道。
太后一听瞬间垮了脸,重重地锤了一下扶手怒道:“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们想要谋朝篡位不成!休得再胡说。”
“不是侄儿胡说,其实这也是父亲的意思。既然那个顾景鸿不识抬举,不愿意要咱们南家的女儿,那皇室宗亲里有的是愿意娶得,想要保持咱们南家百年的荣耀,何不扶持一个宗亲,取而代之?”
南家几代荣辱如今都系在太后一人身上,若是有朝一日太后过世,那朝堂之上可就真的没有南家什么事,顾景鸿又是个精明能干的,肯定不
会听南家摆布,之前的怀王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现在想要让南家继续做晋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如今就是个大好的机会。
太后自然懂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只要她活着就依旧是太后,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没必要为了一群小辈而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皇上岂是任人随意摆布的,他在前线杀敌早晚要回来,到那时又应该如何跟朝臣们交待?”
“姑母真是年纪大胆子也开始变小了,上阵杀敌本来就是生死未卜的事情,要是一个不小心死在了前线也不好说,即便是他侥幸回来了,到那时新帝登基,我们就说他是假冒的皇帝,之前在柳州不是还闹出过真假皇上的事情?”
南隋广年纪不大,但是胆子却是不小,这些主意有一些是他爹的想法,但是更多的是他想出来的。
京城世家子弟大都可以接受荫封,南隋广领了户部一个小差事,一直觉着愤愤不平,奈何皇上始终都不重用他,他想着如果南家的势力如当年一般,还会有谁轻慢了他?还不是因为顾景鸿不是太后的亲儿子,这才连带着南
家都瞧不上。
太后深吸一口气,头疼地按着脑袋。“你且先回去,容哀家再想想,回去后告诉你父亲,切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十分私密,却不知在一墙之隔有个小宫女将他们的话尽数听了去,转而便将他们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景鸿。
传话的时候裴妆就在跟前坐着,待小宫女退出去后,裴妆这才道:“看我说的不错吧,南家果然有不臣之心,尤其是那个南隋广,自己没本事还总觉得是朝廷不重用他,一肚子的坏水。”
当初皇上给南隋广一个小官还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然他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根本不配入朝为官。
顾景鸿也是有些生气的,他冷冷道:“朕还是留下信国公监国,太后果然是个不值得托付的。”
不是太后不值得托付,而是南家那帮人不行。
“其实让太后监国也可以。”裴妆顿了一下,道,“不过要先牵制住南家,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个牵制法?”顾景鸿倒是很好奇裴妆又有什么鬼主意。
裴妆在顾景鸿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冲他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