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拿着证词的双手都在打哆嗦,一不小心掉在地上一张,她整个人便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瞧姐姐怎么吓成这样,连张纸都拿不住了。”裴妆亲自弯腰将那页纸捡了起来,又将证词呈给顾景鸿和太后一一看过。
顾景鸿知道玉妃之事蹊跷,却没曾想月妃一个小小妃嫔,竟敢做出此等瞒天过海的事情,俨然将他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本打算先向太后汇报此事,毕竟阖宫上下都知道月妃是太后的人,要想定她的罪必须要太后点头才行,谁知在这就碰见月妃了,那边一起解决了吧。”
裴妆的最后一句话让月妃心生寒意,她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可还是不死心地辩驳:“你撒谎!连老道士的人都没有见到,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的话,说不定连证词都是假的!”
“把人带进来。”裴妆转过身,背对着门口的位置。
等到秦风将老道士给拖进来的时候,顾景鸿算是明白为何裴妆事先转过去,因为被拖进来的简直称不上是个人,身体扭曲,面目狰狞可怖,看出来是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才会变成这样。
都说天机阁暗卫手段
狠辣,寻常人进去根本挨不住一日,老道士进去不过一晚就说了实话。
好在老道士的嘴巴还是健全的,一边往外吐着血水一边哀嚎着:“这一百两我可不要了,放我们回莲花村吧,求求各位贵人们了。”
老道士的两个小童子全都冲了过去,趴在他身边连声喊着爷爷。
两个小家伙喊爷爷的样子让裴妆想起她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葫芦娃,禁不住轻笑出声,引得一屋子的人都在盯着她。
她暗道,裴妆啊裴妆,这样的场合你怎么能笑出来呢。
始终都板着脸没有讲话的太后皱着眉头,缓缓开口:“敏妃方才说错了,后宫是皇帝的,万事自然是皇帝说的算,哀家年岁已高不想也不会干涉后宫事务,此事皇上就看着办吧。”
太后难怪是上一届宫斗冠军,人精一般的人物,知道月妃已经没救便赶紧扯开和自己的关系,免得受到连累。
“既是如此,那即刻将月妃带去刑堂审问,若是此事属实,再做定夺。”顾景鸿面无表情道。
侍卫将瘫坐在地上的月妃拉着向外走去,月妃挣扎着不住地叫喊着求太后救自己,可太后连眼皮子都没有掀
一下。
“太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您啊!您不能弃我于不顾!”
看着月妃绝望无助的眼神,连裴妆都觉得有几分动容,并非是同情月妃,只是唏嘘她在太后身边做了这么久的走狗,到头来还是被舍弃的那个。
怪只怪月妃太傻,要是安安分分地在后宫生活,不去想着攀附权贵,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道士也被带了出去,剩下两个小娃娃哭得撕心裂肺,裴妆实在不忍,便让兰儿先将他们悄悄带出去,免得等下惹恼了太后直接丢出宫去。
从寿康宫出来,顾景鸿负手快步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如竹,清风霁月,粲粲如星。
瞧瞧,她看上的男人可真是个人间极品,裴妆捂着嘴偷笑了几声。
“陛下等等臣妾!”
裴妆小跑几步追上去从后面拉住顾景鸿的手,歪着脑袋看他的脸,见他嘴角轻抿,眉头紧锁,是生气了的表现。
“陛下生气了?”
“如今连朕都成了你可以随意利用的对象,这样的大事也不同朕商量一二。”
原来是为着没有事先告诉他才生气,裴妆心想着真是个小气鬼。
裴妆死皮赖脸的扯着
顾景鸿的手臂一个劲得往上蹭,不住地撒娇:“事发突然,更何况臣妾知道陛下肯定是向着臣妾这一边的,对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月妃也算得上是一个曼妙佳人,更何况应该比你要乖巧懂事的多,朕若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未必不会为了保住她而徇私枉法。”顾景鸿故意气她,也是为了报复裴妆事先没有告诉自己。
胳膊上一痛,裴妆用手拧了他一下,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你说这小丫头怎么就不怕我呢?”顾景鸿诧异地问安公公,他觉得自己身为君主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安公公嘿嘿一笑:“不过老奴瞧着陛下好像还挺享受的。”
自从裴妆撞坏了脑袋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还会说一些匪夷所思的话,无不让顾景鸿心驰神往,忍不住一点点越陷越深。
若是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那该有多好。
老道士的两个孙子孙女被兰儿带去了璇玑宫,裴妆站在院子中看着两个蹲在树下专心致志玩泥巴的小家伙头疼不已。
估计那老道士是不能活着离开皇宫了,只是可怜了两个小孩
子,据老道士所说他们两个已经没了别的亲人,就算是放出宫去也没有活路。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他们也没有别的去处,要不我们就将他们留下吧。”兰儿心肠软还喜欢小孩子,忍不住向裴妆求情。
裴妆挑了挑眉:“你会养孩子?”
“不会啊。”
“那你觉得我像是会养孩子的样子吗?”
兰儿想也不想便拼命地摇头,她家娘娘能把自己照顾好就谢天谢地,怎么可能还会养小孩子。
“听说京城中的孤儿都会送往育儿堂,就将他们两个送去那里吧,给嬷嬷多赛点钱就说是宫中贵人照拂着,谅他们也不敢慢待。”这是裴妆如今能想到最妥帖的办法。
女娃娃突然从树下跑了过来,沾满泥巴的手扯着裴妆的裙摆,献宝似的将手掌摊开举起,一朵梅花落在其中,奶声奶气唤着:“给姑姑小花,姑姑好看。”
平生裴妆最抵御不了两种人,一种是可爱的小孩子,一种是嘴甜的人,偏生这小姑娘全占了,真是逼着她生恻隐之心。
“快松开,娘娘不喜欢脏。”兰儿小声斥责道,将小姑娘的手拉开,见裴妆的裙摆上留下了一道泥巴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