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洗漱之后,苇庆凡回到卧室,看到李婉仪盘腿坐在床上看书,凑过来问道。 “《汉书》。” 李婉仪把书本封面展示给他看,“在看汉成帝的部分。” “怎么想起来看这个?” 苇庆凡有点好奇,他买了一整套的《二十四史》,这些年已经粗略看完,看到了《明史》崇祯自缢,南明没敢看,他没低血压,不需要看。 这套书通常是作为摆设的,他自己也没完整看完,但前四史是认真看过的,李婉仪平日也不看,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看了。 “忽然想起来赵飞燕。” 李婉仪继续看书,随意地说道,“赵飞燕是汉成帝的妃子吧?” “嗯。” 苇庆凡点点头,伸手揽住她细腰,笑道:“班婕妤也是汉成帝的妃子……白瞎了这么好的妹子,都摊上昏君了。” “对于这些妃子来说,碰到昏君才会更受宠吧?” 李婉仪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翻书,继续问:“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也是汉成帝的妃子,对吧?” “对啊。” 苇庆凡打了个哈欠,见她看得认真,于是放开了她的腰,自己躺了下来,“赵氏姐妹花嘛,还有大小周后,都是古代有名的美人……” 他说到这里,原本下意识想要用的词是“有名的姐妹花”,但随后更换了“美人”这个词来表达,倒不是心虚,而是担心李婉仪会觉得不舒服。 “哼。” 李婉仪忽然冷哼一声,转头斜睨着他,“这是你们男人的终极追求之一吧?” “瞎说!” 家里可就有个小姨子呢,而且出落得越来越漂亮,苇庆凡哪能容忍被这样污蔑,当即正义凛然地道:“那都是昏君才做的事情,皇帝本身就是人类道德水平的谷底了,这些人更是皇帝里面道德低劣之辈……哪能用这些垃圾代表所有男人?” “那‘姐妹花’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李婉仪冷笑一声,把书合上,面无表情的瞪着他,摆出一副要好好掰扯一下这件事情的姿态,“你刚刚不也是下意识用了‘姐妹花’这个词?然后又故意改口的?” “那不就是正常形容吗?” 苇庆凡有点恼羞成怒,“而且我什么时候故意改口了……你不要污蔑我啊?” “你这么激动干嘛?” 李婉仪嗔他一眼,“我又没有说你在打婉云的主意,而且到底名声怎么样,是赵飞燕赵合德,还是娥皇女英,说到底不还是取决于嫁的那个男人是舜还是刘骜吗?” “我……” 苇庆凡气急败坏,“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怎么学得跟妙妙似的?” “我开个玩笑,不要这么激动。” 李婉仪见他急了,却反而更开心,有些狡黠和俏皮的样子,然后转身把书本放到床头柜上,朝他甜甜一笑,被睡衣包裹的婀娜娇躯歪过来,伸出双臂搂着他,将脸庞贴在他怀里面,圆润甜美的嗓音带着些笑意撒娇道:“不要这么大声,会吓到宝宝的……” “……” 苇庆凡登时气焰全消,骨头都要酥了,伸手搂着她,有些无奈地道:“妖精……什么时候还学会妙妙这一套了?” “本来就会。” 李婉仪朝他展颜一笑,将他搂得更紧一些,苇庆凡自然也没心思讨论什么二十四史,轻轻拥住她,笑道:“真好。” “嗯。”李婉仪轻轻答应。 苇庆凡笑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就‘嗯’?” “当然知道啊。” 李婉仪依旧搂着他,伏在他怀里面,嗓音十分娇柔,“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苇庆凡有些感慨,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轻轻叹息道,“下午的时候,真的是吓死我了,现在都还心有余季……还好,都没事。” “嗯。” 李婉仪也低低应一声,重复说道:“还好,都没事。” 两人静静拥着,沉默了一会儿,李婉仪又幽幽地道:“我现在什么都想通了,只要我们都好好的,这样好好的活着,生活,我就都知足了,少了哪一个我都会遗憾一辈子的。” “说什么呢?” 苇庆凡将她放开了一些,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笑道,“怎么可能会少?我们都要再活70年呢,最好能活到下个世纪。” “是不会少。” 李婉仪小声咕哝,“说不定还会多出来一两个……” 苇庆凡心里一跳,不知道学姐是什么意思,经历一场了生死之劫,对江清淮的态度松动了? 他没好气道:“瞎说什么,上哪多去?” 李婉仪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只一个眼神而已,就勾的苇庆凡有点蠢蠢欲动,但学姐刚怀孕,不宜同房,最近都很克制,只得继续克制。 他拥着学姐躺下,李婉仪继续依偎在他怀里面,主动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仰着明艳妩媚的俏脸凑过来索吻。 苇庆凡登时有点克制不住,轻轻拍她一下,没好气道:“别勾我啊!” 李婉仪知道他的顾虑,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低低娇声道:“你轻一点……” 外面暴风雨依旧,迟迟没有停歇的迹象,室内暴风雨相和,只是在许久之后停了下来。 “你讨厌~” 关了灯后,李婉仪静静的伏在他怀里面,拖着甜腻腻的嗓音撒娇,“那么久……” “不这么久就更讨厌了。” 苇庆凡低头亲了亲她,又听着外面轻微雨声,笑道:“这暴雨下的,比我还久……” 李婉仪又害羞又好笑,轻轻掐他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依偎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苇庆凡轻轻抚摸着学姐光滑娇嫩的肌肤,很快睡意袭来,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听到李婉仪仿佛呢喃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苇庆凡~” 他正要回答,却觉一只柔滑的手掌自被中伸出来,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巴。 “你不要说话。” 黑暗之中,李婉仪的声音很低,像叹息、像呓语,轻轻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睡着……睡着了也好,没睡着也好,反正我说了,能不能听到,看天意了。” 屁的天意! 苇庆凡才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没有睡着,肌肤相亲这么久,彼此都很了解,她不可能连这点都判断不出来。 他不知道李婉仪要说什么,可心跳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起来。 “这种事情,我本来不打算明说的,但是过了今天,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 她似乎还有些纠结,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我今天下午,真的好害怕……” 柔滑的手掌自他嘴巴上挪开,两条手臂重新紧紧搂住他,很用力的抱紧,傲人的娇躯紧贴过来,贴在他的身上,似乎又记起来下午那噩梦般的经历,有隐隐的颤抖。 “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我可以不在乎别的……不过,只限于已经融入我们这个小家庭,我和妙妙都可以接受的人……外面那些女人,你想都不准想……” 黑暗中,她的嗓音时断时续,像是内心还在挣扎和纠结,但最终还是完整说了出来。 这话语很隐晦,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苇庆凡听得不由愣住,万万没想到李婉仪会这样说。 于此同时,他心中下意识浮现了一个疑问: “已经融入我们这个小家庭的人”,指的毫无疑问就是江清淮了,但哪怕用更隐晦的表达,也可以直接指江清淮一个人,干嘛还要绕着圈子这样说呢? 哪怕直接用“她”来代替也好啊,很清晰明了,完全不会有误会。 不过,相较于李婉仪透露出来的信息,这点疑问连浮云都算不上。 按理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好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学姐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他此刻的感受里,惊喜占据的成分并不大,反而是“惊”更多一些。 哪怕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也是和李婉云一起经历的,又不是跟江清淮,咋就忽然在对江清淮的事情上这么豁达了? 要是换一个语境,他几乎怀疑学姐这是在引蛇出洞,故意诈自己。 这违背常理,而且也太软弱了,不像是学姐的性格,这可是一个把坚韧、坚强刻在骨子里的女人,怎么可能一场大雨,就会有这么大的态度变化? 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几乎瞬间做出判断,不过电光火石的瞬间,并没有对这件事情做出反应,因为察觉到了学姐说出这些话后,似乎像是松了口气,但情绪依旧低落。 这不像是豁达,反而更像是认命。 那个当初在高考前人生巨大变故面前,都依旧高高昂着头颅,坚信哪怕不上大学,仍然可以凭借双手打拼出一片光明未来,凤凰一样骄傲、自信、神采飞扬的女孩,低头了。 准确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因为上一次在黎妙语的事情上,她同样选择了妥协。 可是,那一次是因为自己,是因为妙妙的善良,而这一次呢? 她虽然与江清淮的关系不错,但远没有到可以让她做出这样巨大妥协的程度…… 那么,这一次的妥协,是因为谁? 因为自己? 苇庆凡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觉得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话,按照学姐的性子,把自己给阉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怎么可能一而再的对自己妥协? 未出生的孩子? 分量倒是够了,但逻辑不成立啊,未出生的孩子已经有俩妈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可以当姐姐的,学姐不可能还想再找第三个。 那到底是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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