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元节过了，离开府学也就不远了，将一应用具准备妥当，徐静姝就闲了。
她期间已经请明兰过府玩了一次，再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恰好在开学前夕，庄学究提议到郊外梅林赏花，不负花期。
徐静姝禀明了庄学究，带了徐锦聿，至于其他人，不熟。
前几日又落了雪，郊外的雪还很干净，所以他们并没有带水。
倒是盛府带了些果酒，还是明兰亲自酿的，齐衡也带了南北铺子的果脯和糕点。
“我们空手而来，还望各位哥哥姐姐不要嫌弃。”
徐静姝脸皮厚，倒是徐锦聿红了脸。
“第一次参加，不若我添个泥炉给大家添个意境吧。”
这还是徐静姝怕冷，临上车非要搬上去的。徐锦聿摆摆手，春江赶紧上了马车将炉子给搬了下来。
“这炉子主要是我贡献的，哥哥不能抢了功。”
敢这么耍宝的也就徐静姝一人，看着一群年轻人笑闹，庄学究也抚着胡子笑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夫子雅兴，那咱们就正好煮了青梅酒，论论英雄何谁。”
盛长柏大臂一挥，汗牛就将酒搬了过来。
齐衡的目光一直落在徐静姝身上，小丫头眉眼弯弯，清丽绝人。
觉察到齐衡的目光，徐静姝的心跳的更快了一些，避开他就奔向了明兰。
“今日既有青梅酒，又是赏花局，不若就来个青梅飞花令。”
齐衡开口，那些高人雅士自然附和，可苦了她们这帮小姑娘。
“元若哥哥，那我们几个女子就先来吧？”
如兰鬼灵精怪的，一见齐衡答应就飘了一句诗出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青梅似花不留别，苾贲万里不消散。”墨兰扶了扶鬓角，看向了明兰。
“郭里人家拜扫回，新开醪酒荐青梅。”
“青梅如豆柳如梅，日长蝴蝶飞。”
徐静姝勉强过关，也松了一口气，学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念，才发觉学了这么多青梅诗。
“几位妹妹都说了，那我就先来了。”盛长枫拱拱手，“青梅又是花时节，粉墙闲把青梅折。”
出现了两处青梅，庄学究抚着胡须点了点头。
“千花百草，送得春归了。拾蕊人稀红渐少，叶底青梅小。”
“嗯，应景。”
庄学究说过，齐衡也拱手让位，和徐静姝四目相对，她已然别过了头不知看向何处了。
“来者是客，我先来？”
“谩摘青梅尝煮酒，旋煎白雪试新茶。”徐锦聿朝着庄学究拱了拱手，“庄学究若不嫌弃，今日就尝尝我刚得了的三两雀舌？”
“大雅。”
“那就该我了。青梅煮酒，幸随分、赢得高歌。功名事、到头终在，岁华忍负清和。”
“好，大气。”
每个人选的诗都带了自己的风格，没有胜负，只有风雅。
为了满足自家哥哥的慷慨，徐静姝和明兰一起去找雪烹茶了。
齐衡不时的望向那边的徐静姝，心里奇怪她为何在躲着自己。这总归不是他多想了，毕竟她连目光都不愿与自己交汇了。
徐锦聿面色不显，但心下疑惑，总觉得齐衡对于他妹妹有些过分的关注了。
也没有男女之防，众人坐下，开始烤着小火炉，喝茶品酒。
四个姑娘不参与他们的家国天下，明兰和徐静姝偷偷捻了煎樱桃放入口中。
齐衡意动，也动手了，只是并未注意，和徐锦聿捏到了一处。
“徐大哥请。”
明明徐锦聿才是后面那个，除却齐国公府的教养，还有什么原因能让齐衡对他如此恭谨。
“那我就担一句大哥，却之不恭了。”
齐衡轻笑，心中微哂，怕徐锦聿看出什么。
徐静姝也闲不住，看着这雪，有些手痒痒了。四个姑娘一拍即合，跑进了雪地，将这边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大哥，我也想去。”
盛长柏瞪了盛长枫一眼，对这个庶弟颇为无奈。“去吧，别光顾着玩，多照看一些。”
“哎。”
撩了衣袍，盛长枫跑进了雪地，瞬间成了攻击的对象。
盛长柏和庄学究还在研究学问，齐衡和徐锦聿已经站到了亭子外面，看着雪地里欢快的几人。
“元若可有议亲？”
“男儿应以学业为重，先立业再成家。”
不过两年，今年参加了秋闱，后年便可春闱了。
“我家妹子明年就及笄了，我母亲也在琢磨着给她相看人家。”
“徐三妹妹倒也不用急，成婚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找个中意的。”
徐锦聿不知道齐衡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竟没有试探出什么。
“那元若可有中意之人？”
齐衡微微吃惊，徐锦聿步步紧逼，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也在犹豫，到底是要坦白，还是继续装糊涂。
两人静默了，他没回答，他也不着急。
忽而一个雪球朝着这边飞来，齐衡紧了紧拳头，没动，让雪球没入了他的脖子。
徐静姝惊呼一声，笑着跑远了。她就是又菜又爱玩，但是她不敢冲着徐锦聿造次，只能伤害了齐衡。
一阵冰凉，随后又觉得一阵灼热。
他也不恼，轻笑着看向徐锦聿。
“我有中意之人。”
不用再明言，他知道徐锦聿已经能肯定了。
徐锦聿抿着唇，目光有些深沉，如果他遮遮掩掩，反而好办。偏偏齐衡玩了一局敢作敢当，让他有些棘手了。
齐国公府门楣过高，徐锦聿也不知道依着平宁郡主的凶悍，会不会看上徐静姝，或者如果两人当真成婚，自家的傻妹妹能不能过得好。
思来想去，他又觉得自己是在徒增烦恼，这都八字没一撇呢。万一徐静姝不待见齐衡，那他绝对会当个坏人。
“待取得功名，我会让我母亲上门提亲。”
“那元若怎知那姑娘就愿意嫁给你。”
“因为她不想过早生子，我愿意替承其重。”
徐锦聿有些讶异，这是什么时候都谈论到生子的事情了？而齐衡竟然愿意在子嗣上做出让步，想必也是用了心。
若真是如此，这可就难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