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府里忙起来了,徐安士却闲了。
将一干子女聚到了一起,开始年终考核。
徐静姝也庆幸,只要不是默写,她都成,跟着庄先生别的没学会,这嘴儿绝对是巴巴的。
徐安士一本正经,看着的确唬人,不过除了徐锦聿和徐静姝两人高度谨慎,其余三人就有些松散了。
“今日为父也就简单考校一番,你们也不需紧张。”
看着嫡子嫡女他还是满意的,也就越发凸显出这几个庶子和庶女的不作为。
“那就聿哥先来吧。”
“是,父亲。”
徐安士满意的点点头,撸了一把虎子。那丝滑让徐静姝也很想上手撸一把试试。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火热,徐安士的视线就投注到了她身上。
心虚的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对于这个老爹,她的心里总是怵怵的,不敢造次。
“先说说,魏征谏太宗十思疏。”
“是。”
徐锦聿起身,一身风骨不输盛长柏,徐静姝与有荣焉。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安人......”
清润的嗓音流转开来,徐静姝也听得入神了,她也会背,但是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
“吾儿有何见解?”
“儿以为,为臣则思君之忧,尽臣者之忠。以使吾君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令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
为己则居安思危,不因点滴成绩而骄傲自满,凡事三思而后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赏罚有度,张弛有约。”
徐安士点头,没有说话,但是能看出,他非常满意。
“锦清也来说说吧?”
徐锦清面露难色,他虽然比徐静姝年龄稍小,可府中的夫子也悉心教导,不可能没学过这些。
“爹,儿子还没学到这里。”
“真没学到?”
徐安士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徐锦清的身上,却让他差点跪了。不由又把目光落在徐静姝身上,从开始到现在,她都不急不躁的,似是有十足把握。
“静姐儿可有什么见解?”
徐静姝本来就是个看好戏的,突然被叫到,也只能起身。
“父亲,我可没有大哥这些君啊臣的,我只知道,要想家族兴盛后宅必须安稳,能人善用,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处其厚,情胜其欲。“
“好好好。”
徐安士第一次正视这对儿女,孩子小的时候,就看谁乖,孩子大了就看谁上进好学。
对于徐锦清,他是怒其不争啊。
“父亲不必夸赞三妹,如果我也去了白鹿洞或去了盛家的府学,我也必能取得一番成绩。”
“魏武袁遗,老而弥笃,此皆少学而至老不倦也。”
徐安士也不想多说什么,这个儿子至此都不明白,他错在哪儿了。
作为父亲,他至此都没有说他的错处,一则不信,二则不思己过,推以外物。
“开春白鹿洞开学了,你也跟着你大哥去读书。”
徐静瑶和徐静璐原本也忐忑,现在也有些意动,那她们是不是也可以去盛家府学?
“父亲,清哥儿走了,那我和五妹是不是也能去盛家和静姐儿一起求学?”
徐安士没有回答,目光在两个庶女身上扫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许多。
他一直因为嫡妻太过木讷,嫡子嫡女太过刻板,便没有将庶女和庶子放到她跟前教导,以至于现在庶出的孩子喜怒流于表,实在不堪入目。
“为父先来考考你们?”
一说到考校,徐静瑶和徐静璐就麻了,犹豫着起身,怕问到太难的问题。
“于子女教育,可有所见闻?”
徐静瑶支支吾吾红了脸,徐安士也没发火,看向徐静璐。
可徐静璐只缩着脑袋不肯看向这边,让徐安士也很无奈。
“静姐儿来说。”
“最为经典的为孟母择邻而处,子不学果断机杌,窦燕山改过呈祥,教五子皆于朝堂。为人父母,一要为子女提供良好环境,二要有良好的品德,三要督促子女因材施教,剩下的就靠为人儿女者好学乐学。”
徐安士拍案而起,徐静姝功成身退,坐在了徐锦聿的旁边。
徐锦聿心里对这个妹妹也颇有改观,虽然前面的考校她以后宅出发,后面的问题又从基础而论,但不可谓不精彩。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为父母者,我们虽然没有请到庄先生当西席,但是我们府中的孔先生也是名门之后,和庄先生师出同门。是我错了啊,让你们跟着小娘,整日只知道攀比斗艳。”
“父亲。”
徐静瑶历来得徐安士的宠爱,如今也只红着眼想要让父亲心软。
不得不承认,这也颇有效果,徐安士坐在上位,有些颓然。
“罢了,你们好好学,我会让你们的母亲每日考校你们的功课。”
徐静瑶和徐静璐面露苦色,学那些深奥的文字真的太难了,明明小娘说不用那么用功,能识文断字就行的。
“爹,阿娘每日管着府内庶务已经劳累,不然您还是跟枝小娘和于小娘交代一番,想必严加管教,也有效果。”
“如此也好,我自会和你们小娘说道说道,清哥儿也回去早做准备。”
对于这个结果,徐静姝还是很满意的,徐静瑶和徐静璐两个丫头,完全就不是学习的料,交给林氏,那完全就是给林氏找罪受。
谁种的因,就让谁去结果好了。
徐锦聿和徐静姝并肩而走,两人相视一笑,今日分外高兴,可以多干两碗饭。
“妹妹今天可是为母亲争了光。”
“比起哥哥还是差了点。”
两人没走多远,就碰到了林氏房里的王妈妈,“哥儿,姐儿,大娘子让我来叫你们中午过去吃饭呢。”
想必林氏也听说了他们的战绩,此时正高兴呢。
偌大一个徐府,可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就把有人挠秃头。
稍微晚点的时候,枝小娘的院子里就吵开了,哭喊着来到了林氏的院子。
至于是怎么解决的徐静姝也没打听,反正她知道,男人为主的年代里,她们没有话语权,何必苦苦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