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能给王妃送这种东西!”
屋子里充斥着难闻的腥味,连覃桑和覃榆闻了都想吐,更何况穆清葭?
覃桑连忙合上盅盖让覃榆把东西端到屋外去了,又叫人开窗通风,给穆清葭取缓解症状的药丸。一屋子人忙活了许久这才让穆清葭的缓和下来。
饶是如此,穆清葭也闹得一身冷汗,脸色白得宛如新纸。
那小盅里装的鱼怕是早就不新鲜了,拿来炖煮的时候又没有清洗干净,加上簪烟往里头加了许多辛辣的调料,别说是给孕妇吃,哪怕是寻常人的肠胃都是万万受不住的。
就这还说是王爷最近爱吃的东西?说出来是在骗鬼呢!
覃桑一面顺着穆清葭的背脊,一面怒瞪了簪烟一眼:“姑娘究竟安的什么心?明知道王妃如今有身孕,还故意送这样子的东西来害她?”
“覃桑姐姐这可是冤枉咱们姑娘了。”拂夏站在簪烟身后嚷嚷道,“咱姑娘是好心,想着王爷事务繁忙,便替他来关照一下王妃。同样都是咱姑娘做的东西,怎么王爷爱吃得紧,偏就王妃金贵吃不得了?”
“就是。”挽春也帮腔道,“王妃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将东西扔到外头去了?即便王爷宠爱咱们姑娘,王妃身为当家主母,也不该就这点气量。”
“闭嘴!”覃榆冲上来,怒气冲冲骂道:“你们西院的都算是什么东西,也敢闹到咱东院来?还‘替王爷关照王妃’?你们有这个身份有这个资格吗?两个牙尖嘴利的刁奴,不知敬重主母还敢出言讽刺,我看就该取了身契直接卖出去!”
“你!”挽春和拂夏被羞辱得红了脸,“你也不过是个下贱的婢子,在这里装什么主子派头!”
“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你们可以告到王爷面前去啊!别说我们东院里这些伺候主子的本就比你们高一等,即便你我是平级,今日你们赶到王妃面前来闹,我们也有说法!”
覃桑覃榆在与挽春拂夏争吵的时候,穆清葭的身体已经缓过来了。
只是她脸上和善的笑意已经消失了,骨子里的冷漠和尖锐便表现了出来。她的语气越发冷了,抬眸看向簪烟,无情无绪道:“看来簪烟姑娘今日过来,是特地给我找不自在的。”
簪烟在刚才全屋的下人手忙脚乱时已经起身站到了一边,此刻听穆清葭针锋相对的话出口,她也不再假装柔弱。
左右今日周瑾寒和辛竹都不在府中,她何必还要伪装?
“妹妹我哪里敢给姐姐找不自在啊。”簪烟朝穆清葭走过去,脚步沉稳有力,哪里看得出一点寻常弱柳扶风的影子?
“这三年来,难道不是姐姐你一直在给我找不自在么?”簪烟弯下腰凑到穆清葭耳边,随着话音落,表情也越加怨毒。“若不是你突然插入我和寒哥哥中间,我早是曜王妃了,哪里还会像如今一样无名无分地呆在这府里,如同一个不能见光的幽灵?”
“你能得到寒哥哥三年的关怀,应该庆幸你长了一张与我相像的脸!你又怎么敢妄想取我而代之,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这曜王妃的位置上?”
“看见外头那株芍药了吗?”簪烟往大开的窗户外望出去,“世人总说它与牡丹像,便将二者混为一谈。可再像,它终究不是牡丹,假的便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穆清葭随簪烟的视线往外头看去。
她看到了那株贴着墙角的芍药,看到了它的枝条上面还有未化的积雪,在寒风料峭中站得有些蔫。
“是吗?”穆清葭温声道。
她阻止了覃桑和覃榆想过来护她的动作,只直视着簪烟眼底浓烈的恨意。“或许从前我真的希望过我就是你,但如今看着你,我却很庆幸自己是假的。”
“因为我是假的,所以我与你只像在表皮,没有将你骨子里的丑陋一并像了去。”
“你——!”
“王妃!”
簪烟恶狠狠地向穆清葭扇过去一巴掌,惹得覃桑和覃榆一声惊呼。然而半途中,穆清葭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簪烟挣脱不得,只能歇斯底里骂道:“你一个市井里出来的贱人,也敢说这些来糟践我?你还想像我?等我抓烂你的脸,我看你还怎么像我!”
另一只没被钳制的手对准穆清葭的脸就抓去,幸而覃桑和覃榆将簪烟按住了才没让她得手。
挽春和拂夏也被其他人控制住了。
“穆清葭!你个贱人!”簪烟像泼妇一样叫喊着。
冬日的寒风吹散了屋子里残留的暖意。穆清葭握着簪烟手腕的手冷得像冰,力道却很紧,仿佛恶魔的利爪。
“既然知道我是市井出身,那应该也听说过,我是懂些拳脚的。”她将簪烟往自己跟前拉了一拉,看起来很是闲散的模样,却扯得对方动弹不得。“别乱动,免得伤到了你金尊玉贵的孱弱身体。”
簪烟此时已经有些慌了,只能越发加大了声音,色厉内荏质问道:“穆清葭,你想干什么!”
穆清葭温柔地笑了笑,将桌上那碗没喝完的甜汤塞进了簪烟的手心。
“你不是想对付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话说着,她猛地一转手上的劲,控制着簪烟的手将汤水泼在了自己身上,并用力将碗摔了出去。
伴随着骨瓷迸裂的声响,覃桑和覃榆骤然松开簪烟围了过去:“王妃!”
与此同时,冰冷的怒喝也在门口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簪烟愕然转头,看到了面沉如水站在那里的周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