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山突然道出那两个小兵的身世,云安便理解了一切,此时的她知道,如果继续找茬下去,细究他们的罪过,那就过于苛责了,而她本就不是一个会下死手的人,当然,江离是个例外......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故事......”云安冷静下来,以柔和的目光看着对面一脸痛心的高如山,“虽然他们俩的德行不关本郡主的事,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金面军毕竟要负责陛下和各位皇子嫔妃的安危,若是用人不当,以后难免会生出祸端......”
说着,云安眉头一翘,冷静地看向高如山,“不知我这么说......高统领是否懂得我的意思?”
“当然!当然!”高如山连连称是,看他的表情是对云安无限感激,就差跪在云安面前磕头道谢,“多谢郡主饶过这两个浑小子!等我们一回京,我就把他们调离金面军,给他们另寻出路!”
“很好,若他们真是有才有德之人,即便不在宫中当差也能大展身手......”云安顿了一下,突然又严肃了表情,趁着高统领对她无比感激的时候,她得抓住机会把正事办了......
“那个高统领,说了半天......也该谈谈本郡主的事儿了......您说是不是?”
“哦哦......郡主请讲,高某洗耳恭听。”
“哈哈......既然高统领愿意坦诚相待,那本郡主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见一个人,就是昨天晚上我送到你们这里,让你们关押的那个奴才。”
“奴才?”高如山转过脸去,若有所思道,“郡主是说五皇子身边的那个......书童?”
“没错,就是他,”云安随即点头回道,“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他几句话,不知高统领可否行个方便?”
云安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的请求之下,高如山显得十分纠结,仿佛猜不透摸不清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如何的选择,毕竟在他看来,这整件事情疑点重重,事实上,今日就算云安不来找他,他也会亲自去找云安,为的就是这个太监身上的事儿。
“郡主......不过是见一个罪奴而已,属下对这个为什么意见,只是属下觉得此事颇为古怪,心里有几处疑问,不知郡主能否为属下解答一二?”
“行吧......”云安双手一摊,神情自若地回道,“反正今日郡主也没有什么事情,高统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好,首先是这个奴才本身的问题,他进来的时候自称是五皇子的陪读书童,可当夜五皇子尚且在醉酒之中,尚未清醒,本统领听说是云安郡主您把他送过来,命金面军将他关押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哈......高统领,你觉得我那五皇兄怎么样?”
“啊?郡主要属下评价五皇子?”高如山畏缩道,“属下身为臣子,怎敢对皇子妄加议论?恕属下不敢......”
见高如山如此紧张,云安脸上一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高统领,我问你什么话,你直说便是,这里不是朝堂,也不是皇宫,这里是你们金面军的营地,在场的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说不得的?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额......属下只是觉得,五皇子昨日甚是英勇,有如万丈光芒加身,无比瞩目,极有可能在以后成为我们中州的栋梁之才啊......”
听到这种千篇一律的客套话,云安沮丧地垂下头去,等她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
“高统领......那你觉得春猎之前的五皇子是个如何的人......”
“这个嘛......”高如山眉头紧皱,仔细琢磨道,“郡主,恕属下直言,臣和五皇子没有私交,所以对五皇子没有什么了解,只是偶尔听宫里的人说起,说他......说他是......”
“说他是个庸才,对不对?”云安迅速接话道。
“诶......属下就是这么听说的......”
“好......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舒贵妃为了辅佐五皇兄,特意派了一个书童去辅佐他读书?这个书童,就是昨晚我送来你们这里的那位。”
“这个属于后宫的事......属下自然是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不要紧,”云安淡然笑道,“高统领只需要知道,这个奴才实则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贼,这几年明里暗里顺走了五皇兄不少值钱的东西,高统领也知道,我那五皇兄心思单纯,对这种小偷小摸毫无察觉,所以到现在损失惨重......”
“嘶......那郡主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你问我吗?”云安眼珠子一转,反应迅速地回道:“哦......那是因为我的丫鬟曾经目睹过那个书童的罪行,所以我留了个心眼,直到这次才找到了个机会,趁着春猎的时候和那个奴才当面对质,准备将他绳之以法!”
云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瞬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不容怀疑的正面角色,直让高如山抬起大手,为她鼓掌。
啪......啪......啪......
“没想到郡主如此关心五皇子,此举简直堪称女中豪杰!属下属实佩服!”
“好好好......”云安抬起手,赶忙叫停道,“本郡主知道你佩服我了,不过现在你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能不能带我去见那个奴才,我有几句重要的话要问他......”
“好,郡主请随我来......”
关押在春猎里犯事的奴才,有一个专门的帐篷,安插在金面军营地的边缘,另一边就是猎场......
在高如山带领下,云安走近了帐篷,高如山因为身形巨大,只能站在门口观望,于是他派了刚刚为云安引路的那位小将士带着云安进去,可即便是掀开门帘,云安发现帐篷里面依旧暗无天日,瞪眼一看,这里连一盏残灯也没有点燃......
与此同时,帐篷里一坨坨黑漆漆的影子被困在木桩之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绝望的腐臭味道,他们嘴里也不断呻吟着,然而云安听不起他们是在求饶,还是在诉说自己的冤屈......
这时,小将士燃起一盏孤灯,带领着云安往帐篷的左前方走去,当他把烛光照到捆绑那个书童的木桩之时,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不知何时,木桩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地上一条被挣脱的锁链,和几滴鲜红的血液......
“哈?开玩笑吧!”云安惊呼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们金面军看着看着,让他给跑了?!”
小将士竭尽全力不去理会云安的斥责,努力镇定了心神,随后拿着烛台缓缓蹲下身去,紧接着,他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又让血液在指尖揉搓......
“郡主,这血是新鲜的,他应该还没跑远!”
“好好好,我知道......那还不快追啊!”
云安大喊一声,随即和小将士一起冲出了帐篷,高如上被两人焦急的神情吓了一跳,听闻那个奴才逃走的消息更是目瞪口呆,惊讶得不敢相信。
确认现状之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旁边的树林,那边就是猎场,他们都知道,那个奴才要想逃命,猎场就是唯一的生路......
下一秒,正当高如山发号指令,准备实行追捕行动的时候,云安不知从哪里牵了一匹马,一跃而起,马不停蹄地钻入密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