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领着整整齐齐的队伍,从融春院的大门出,一路往北而去,队伍里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而江离两手空空,还悠闲地背着手,俨然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此间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孙白晨,只见他一脸无奈,拼命地想把手中的大葱放低一些,然而无论他怎么往下放,那捆粗壮的大葱依然高过他半个头顶。
与此同时,周围的嬉笑声传进孙白晨的耳朵里,搞得他一脸通红,可谓是颜面尽失,而当他看到江离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自己,顺便露出一个鬼笑的时候,他才知道此人之奸险阴毒。
孙白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江离,直接把他祖宗十八辈都咒了个遍,可惜也无法改变他被骗的事实,在此之前,他甚至还想着反将一军,如今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是他轻信他人的后果。
孙白晨眼神阴沉,对着江离的背影咬牙切齿,在人群中小声念叨道:“等着吧......铜面军的臭小子,你不仅骗我准备了一捆大葱,让我出尽洋相,最后还骗了我三千两银子,你那副假仁假义的脸皮......本少爷一定会给你撕得粉碎!”
可孙白晨这就想不通了,若他真的被骗了,那就说明他手里的大葱毫无用处,也就是说,比试的内容根本不是用那种黑鸡制作膳食......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管事太监所说的“见血”又是何意,莫非是他理解有误?
孙白晨越是绞尽脑汁地去想,心里对江离的愤恨越是多一分,等他苦思无果之后,他只能抬起视线,射出刀剑一般的冰冷眼神刺向江离。
这时,江离即便没有回头,也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敌意在往自己后背发射而来,江离也知道孙白晨此时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可他只是微微一笑,连眼神都不给孙白晨。
因为江离已经认定,孙白晨已是败兵之将,江离知道,待会儿上了猎场,别人尚且有武器可以应敌,而他孙白晨只有手中一捆青翠的大葱,即便他武功再高,也不能把大葱使成锋利的刀刃啊......
想到这里,江离窃笑两声,若是今日便让孙白晨出局,想必也会让他身后的二皇子措手不及,等到最后的比试江离就轻松多了。
“哈哈哈......孙少爷,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就算我想放你一马,谁知你自个儿憋足了劲儿往坑里跳啊......”
管事太监带着众人一路向北,绕行整个皇宫,最后从北门出,一路走出帝京赶往北郊。
出了城,到了荒郊野外之地,大家心里都可以猜个十有八九,朝廷一定是想把他们带到一个地方去比武,至于太监口中的“见血”二字,则暗示着此行的凶险。
越往北走,眼前的景象就越是靠近大自然,人群之中也越是暗潮汹涌,每个人都在警惕着彼此,怕就怕下一秒大家就要横刀相向。
而手无寸铁的孙白晨身在其中,更是担惊受怕,瞪大了双眼东望西望警惕着四周,他也紧紧地握着那捆大葱作为自己唯一的依靠,也许在危机之时能够为他挡下致命的一击,或者是在逃离之时为自己提供迷彩掩护。
终于,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氛围里,管事太监带着队伍拐进一条小道,再一头扎进一片林子,走进去不久,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那是一个林中的营地,营地里绣有金龙的旗子才提醒着众人,这里是中州朝廷的地盘,也是他们第三次试炼的场所。
可孙白晨大概望了一眼,便觉得有些奇怪,营地里只有几个孤零零的帐篷,明显是临时搭建的,也没有栅栏和篝火,仿佛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个营地就会被拆除掉。
看来朝廷认为这场比试将会很快落幕,所以大概准备一个简陋的地方,然而孙白晨算了算人数,却发现事情很不对劲,若是二人之间比武,这么多人比下来,半天的时间绝对不够。
想到这里孙白晨心里便是一沉,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一次应该不是单纯的比武,而是一种无比利落又残酷的方式。
然而当他发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他暂且只能扮作一只脆弱的小羊羔,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之中。
众人被领到一个帐篷前面,便被命令停下脚步,紧接着,管事太监站在帐篷门前,手里的白毛扫帚一甩,拉长了声音对着众人喊话。
“各位,这里便是进行第三次比试的地方,想必各位已经盼了许久,所以咱家就不卖关子了。”
说着,太监突然抬起手,指向东边一片茂密的林子,“东边的那片林子各位都看到了吧?第三次比试的规则尤其简单,你们只需在那片林子里呆到今夜子时,你们便可晋级。”
太监话音刚落,队伍里好些人瞬间激动起来。
“就在林子呆着就能晋级?!那还不简单!”
“哈哈哈,别说今夜子时,就算呆上个三五天,我也不在话下!”
“哼,搞了半天,弄了好些故弄玄虚的措辞,最后居然如此简单,你们中州朝廷真是可笑......”
......
“安静!咱家还有话没说完!”管事太监抬手大喊道,“刚刚咱家说的只是其中一条规则,还有另一条规则,哈哈,另一条规则便是,金面军已经将东边的整片林子给围住了,你们若是从指定的区域逃了出去,就当是淘汰了,可懂?”
听到这话,底下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逃?有什么可逃的?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遇到事情都是正面硬刚,哪有逃跑之说?”
“哈哈哈......看来那林子里面估计藏着这些猛物,想给我们消遣消遣......”
“猛物?可别说笑了,就算他们弄来豹子老虎豺狼,我们这么多人,大家手里都有家伙,难道还怕这些东西不成?”
......
众人你一嘴我一句,似乎把这场比试当做了笑谈,而管事太监竟然少见地没有动怒,而是用笑眼看着底下的这群莽汉,他一句话也没说,但脸上的笑容仿佛是深深的嘲讽。
这时人群中的刘烟子凭着长居幽静山巅的耳力,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等一下,东边的林子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鸡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