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妃站在一座青砖寺庙前,望着那扇漆黑的石门。
她身上终于有了知觉,之前她仿佛是在漫无目的地翻山越岭,一座又一座,到了后面手脚都已经麻木,只有眼睛在记录她这一路的辛苦。
终于,她来到了下一座寺庙,她又一次苦苦祈求,希望这是她此行的终点。
而就在这时,山间传来一阵空寂的鸟鸣,拨动了她的心弦,也是在这时,她转过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冬巧这丫头......莫非跟丢了?”
突然,石门边缘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仿佛某种野兽咆哮,伴随着这浑厚的声音,石门缓缓打开,仿佛就等豫王妃登门迎客。
豫王妃暂时没有行动,她不知为何起了疑心,探着脑袋朝着庙里望了几眼,奇怪的是,她只能看见一团朦胧的灰色,仿佛庙里的房屋草木全部融为了一体,颜色脏得不行。
她又朝门走了几步,勉强看清了寺庙里面正殿的轮廓,于是她又靠近了几步,终于看到正殿里面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这无比刺眼的红色,仿佛在吸引着她,召唤着她朝里面走去,她的确也这样做了,可正当她走进寺庙之时,才发现地上漆黑一片,自己的脚下毫无依附之物,如同漫步在夜空中,正当她想要撤退之时,前方传来缥缈的喊声。
“母妃......来啊......母妃......快到云安这里来......”
豫王妃听到云安的声音,猛地一抬头,发现正殿里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跪在无头佛像前,她头上盖着红盖头,俨然是将要出嫁的装扮。
“安......安儿!”
豫王妃一声大吼,直接朝着殿内奔去,她脚下虎虎生风,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样,三步变作两步跑,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红衣女子面前。
她先是抬头,看了看后面那座五人高的无头佛像,又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云安,最后,她的视线落到了云安的红盖头上......
“安儿......母妃这就带你回家......”
说完,豫王妃伸手抓住云安的红盖头,轻轻一扯,谁知,当盖头滑落之时,那身红衣的躯体竟然直接倒了下去,吓得豫王妃一声尖叫。
等到她缓过神来,看向地上的那一身空衣服,立即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这嫁衣......是空的......那刚刚说话的人是谁?我的安儿又在哪里?”豫王妃捂着脑袋,以头埋地,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母妃,我在这里啊......”
豫王妃冻住了,因为这声音来自她头顶上方的高处。
于是她双手撑地,缓缓地抬起头,越抬越高......越抬越高......直到看到无头佛像突然出现的头——那是云安的脑袋,只是上面一根头发也没有。
紧接着,云安的脑袋诡异地笑了起来。
“母妃......女儿已经成佛啦......您瞧瞧女儿的光头......好看吗?”
......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冬巧被这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吵醒,她算了算时辰后,立即朝着豫王妃的床边跑去,等她赶到之时,只见王妃独自缩在床角,身体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刺激。
“王......王妃?您这是发生何事了?!”
豫王妃听到声音,才缓缓伸出了脑袋,当看到是冬巧的时候,她如同丧尸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冬巧的手,吓得冬巧浑身一哆嗦。
“冬巧......我们该去找云安了......我方才做了个梦......梦到她......梦到她成佛了!”豫王妃绝望地喊道。
“成佛?”冬巧一听,心里便有了底,随后她便微笑着劝解道:“王妃,方才不过是您做了一个噩梦,您才睡上两个时辰,如今天都还没亮,您还是多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再出发寻找郡主,好不好?”
“不行!”豫王妃一把甩开冬巧的手,顽固道,“我的梦不同常人,记得多年前,我尚未嫁给王爷之时,我就梦到过家里起了大火......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王妃慎言!”冬巧有些惊慌地说道,“王爷有令,府中所有人都不能谈起奚家大火之事,此事已经过了许多年,王妃莫要纠结于此啊......”
“哼,过了许多年......又如何?”豫王妃冷笑道,“失去了就已经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在那次灾祸里,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如今......我一定不能失去云安!”
“无论如何,她好歹是我养大的孩子,我不可能跟临泽观的那个老道士一样,把自己的孩子留在异国他乡,生死未卜!”
说完,豫王妃从床上一下子蹦了起来,精神抖擞。
“冬巧,替我更衣!”
......
“冬巧?你愣着干嘛呢?”
这时豫王妃才发现,不知为何,冬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眼神呆滞,空无一物,仿佛陷入了神游。
“冬巧!”
豫王妃一声大喊,冬巧双手一抖,终于回过神来。
“王......王妃......”冬巧惊慌道。
“想什么呢?”豫王妃无奈道,“冬巧,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我们得赶紧多爬几座山,多探几间庙,一定要在云安头发落地之前,把她给找回来!”
......
如此豪言壮语之下,冬巧的反应却显得有些冷淡。
“王妃且慢,”冬巧若有所思地回道,“奴婢好像有点头绪了......”
“什么头绪?莫非你想起安儿告诉你她去了哪儿?”
“并非如此,”冬巧摇头回道,“奴婢只是突然想起,在皇上下令重新选婿之前......更是在奔原军府那位江离少爷死之前......郡主去过一个地方,如今想来甚是奇怪。”
“什么地方?”
“临泽观。”
听到这里,豫王妃也皱起眉头,“临泽观?这丫头从未独自去过临泽观啊,怎么突然往那儿跑?她可是生了什么病?”
“没有,”冬巧摇摇头,“奴婢整日在郡主身边服侍,她身上若有病痛,奴婢一定是知道的,此事怪就怪在,郡主说,她要独自前去,让奴婢别跟着......”
“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奇怪之处,安儿她本就有进临泽观的权力,去拜访一下她的王叔,也未尝不可......”
“王妃忘了?清泽道人如今还在闭关呢!”冬巧解释道,“而且,临泽观里不仅仅有道士,还有......”
“道姑!”
豫王妃一声大喊,响彻了郊外客栈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