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君若与江淳启程回离城。
天大雪,君若裹着斗篷驾车,心不在焉。
她已有三日不曾收到阿昭来信,从前她们都是一日一封的,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景城与离城相隔不远,黄昏时分,马车驶进离城城门。
君若皱眉,按寻常来说,大过年又是雪天,街上应是少有人迹才是,怎得今日如此热闹?
“君若,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可好?”
江淳娇糯嗓音从马车里传出,君若回神,应了一声。
“好。”
从城门到薛府还要走许久的路,今日已是有店铺开业,夫君既饿的不行,就近找个饭馆用饭便是。
马车停住,君若扶江淳下了车,朝一家饺子馆走去。
屋里暖融融的,城里开张店铺不多,这馆里人多,还算热闹。
“两碗水饺,猪肉馅儿的。”
“好嘞,客官稍等。”
君若翻出荷包,付好钱,拉江淳坐下。
“今日外出之人这般多,离城百姓都热情不少呢。”江淳低头整理衣衫,随意感慨着。
“是。”君若还是心不在焉模样,她莫名心悸,总觉要有大事发生。
饺子上桌,江淳皱眉看君若出神模样,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啦,快些吃好回薛府与大家团聚。”
“好。”君若瞧他疑惑模样,笑了笑,掏出帕子,给他擦手。
“真是想不到,成王听闻那般淡泊之人,竟会行谋逆之事。”
邻桌一中年女人谈话声传来,君若握勺子的手顿了顿。
“是啊,咱们陛下英明睿智,真是可惜。”另一女子附和着,语气中满是惋惜。
勺子从手中滑落,君若转眸看向二人,“什么可惜?”
那人挑眉瞧她一眼,“陛下驾崩啊,当然可惜。”
“这位姐姐胡说什么,陛下之事岂是咱们小老百姓可以议论的?”江淳皱眉按住君若肩膀,看向那女人开口。
“这哪是胡说,都是三日前的事了,咱离城离帝都远,今日晨时才收到信息呢。”
君若猛地起身,眸中惊怔,“陛下健硕盛年,怎会驾崩?”
见她这模样,那女人轻叹口气,陛下果真英明,瞧瞧眼前这小娘伤心的。
“成王除夕前夜刺杀陛下,岭王赶来救驾当场将人擒住,可惜啊,陛下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
另一人叹息:“这淮王也在回国归途失踪,生死未卜啊。”
“对呗,国不可一日无君,想来岭王应是要登基了。”
周围又围来许多人,皆是情绪高昂,七嘴八舌的围着君若讨论帝都近来的惊变。
君若拳头狠狠攥着,也不顾饺子了,拉着江淳就往外走,上了马车,直接往薛府赶去。
江淳沉默着,时不时担忧目光瞧向君若。大家皆是这般说,应是真的了。
可成王表姐那般淡泊之人,怎可能会谋反!
“主子!出大事了!”
君若猛地拉住缰绳,是出来寻她的瑶扬拦住马车。
“上来,回薛府再说。”
薛府,主院,萧眠萧安在等君若。
“钦安,事情你都听说了。”
“是”君若拧着眉,死死攥着拳头“我绝不相信二皇姐会谋反。”
一定是长姐与余风礼何陵两个老东西一起搞的鬼。
怪不得,怪不得能让她查到屯兵证据,好一个声东击西。
萧眠轻叹口气,“帝都之事,我们路远暂且无力为之,况岭王手段,现在定是整个桑苏皆是暗中抓捕你的人,我们力薄,即便拼劲全力,你也没法活着到帝都。”
君戎确实每一步都算好了,就连把她支出帝都几月,都是刻意为之。
除去她,震将军军队远在东北,削将军军队远在西南,君若远在离城。
弑母杀妹,这般令人猜都不敢猜的事,君戎其心之狠,令人发指,这整个帝都,现都是她的天下了。
“寿王梁王已连夜赶往帝都,”江宜顿了顿,看向君若:“何昭被抓走了,我到打斗之处查看,发现了赵家军令牌。”
又一噩耗,君若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嘴唇抖着,喉咙发酸。
江淳拉住她手,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流,母亲姐妹去世,好友被抓,骤然接二连三打击,君若她如何受的住。
窗外飞来一信鸽,江淳接住,取下信纸。
——淮王亲启
江淳顿了顿,将卷纸递到君若手中。
君若接过,大力拆开绕绳,这时候给她写信,定是有关何昭了。
——人在本王这里,你若要人,独自来留城城主府。
短短一行,信的末尾苍劲有力三个大字——明华月。
君若咬牙,拳头死死攥着,信纸被震碎,她脑中飞快转着。
君烨淡泊,君戎虽是残暴,但也绝不是那种罔顾亲情之人,她自始至终恨得不过是她一人而已。
震将军武功盖世,一人可敌千军万马,有她在,君戎绝不敢造次太过,应是把母皇她们控制了。
母皇与二皇姐命应还在,余家,何家……帝都现在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她被困在离城,再急也没用。
“唯落,你带阿姐淳儿钰翎他们去长记山,洛豫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