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不顾明华月的吵闹,为萧安和君若赐了婚。
这相当于一场和亲,毕竟不用牺牲自己亲生的皇子就能维护邦交,明国陛下很是乐意。
越城起了寇乱,越王萧眠奉命平乱,让人京师百姓意外的是,一向远离朝堂的闲散王爷景王也主动请缨去了越城陪同。
越城偏远,这一趟,怕是要半年之久才能再见。
临行前一天,君若和萧眠坐到了越王府湖中的小亭里。
“铸冶坊那边我已打点好了,那批兵器一月后从水路抵达越城,后事一应妥当,陛下必定不会察出端倪。”
越城虽不是边陲之城,却与桑苏和溪河都离得很近。
听了君若这话,萧眠还是有些顾虑,愁眉不展的样子,悠悠开口:
“此行明淳礼与我同去,她再怎么样也是皇室中人,我们要算计的是她亲生母亲,我们大肆屯养了这么多私兵,你确定她还会偏帮我们?”
“她若知道了,自然不会。”
君若说这话时自己都没发现少了分底气。
明皇偏心嫡长女,对其他两个皇女关爱甚少。
明国皇室子嗣单薄,明华月尚有明帝宠爱的盈贵君和整个赵家宠着,而她的四姐姐,当年在宫中爹不疼娘不爱的处境,没有人比君若更清楚了。
君若揉了揉眉心,心烦意乱的感觉又上来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唯落,你还不了解她吗,你觉得她真的会去越城平什么寇乱吗?”
萧眠抿平了唇角,是啊,或许她只是想找个由头暂时离开京师疏解内心罢了。
她默了许久,看着君若的样子,开口:
“钦安,你别是心软了,放眼明国皇室,除了明淳礼……”
萧眠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最终还是说:
“总之,便是淳礼,也被这群人害的不浅,咱们的好陛下明隆玉当年是如何为了得到李家的支持棒打鸳鸯,说到底,就是明雾然,在她面前,都算是无辜的。”
萧眠捶了下桌子,义愤填膺,眼中满含怒意,接着道:
“我阿娘一生戎马,为她们明氏一族征战沙场,开疆扩土,到最后却因为她的疑心,被暗害在大胜回京的路上!”
君若深知她对明皇的恨,开口安慰着:“我都知道,我会帮你的,唯落。”
“只是大概淳礼会恨我吧。”
她从来都对不住她。
“不会的,钦安,你、你也无需愧疚,毕竟你也只是想名正言顺的回到桑苏拿回你应得的而已。”
皇夫憎恨明皇当年将他和左相分开,连带着不喜欢她亲生的明淳礼。
君若苦笑一声,闭了闭眼,拢了拢斗篷,回房去了。
“此去越城山高水远,唯落,你自己多加小心。”
半月后。
“钰翎,我们只做名义夫妻,你又何苦亲手绣这嫁衣,随便找个绣郎便好,你又不擅长这些,仔细伤眼睛。”
君若看着烛光下认真刺绣的萧安,有些好笑,忍不住打趣他。
毕竟他从小就是不务正业,从来没有认真学习男工的时候,天天不是捧着话本子傻乐就是嚷嚷着和萧眠一起习武。
“我总要自己试试嘛,好歹是第一次成亲。”
萧安专注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
“钦安,你是不是也觉得好无聊啊,往常阿姐在家的时候还能陪你下下棋,论论兵,四殿下也常常过来……”
萧安突然顿了一下,抬眸看了眼正在看书的君若,见她神色如常,松了口气,转言道:
“虽然我什么也不会,但是我可以把花月楼里的事讲给你听,可有意思了。”
君若笑:“你心里怎么装的净是风花雪月那档子事,让你嫁给我,倒是委屈你了。”
萧安冷哼了一声:“这辈子娶过我这么有情调的男子,也算是你的福气。”
“不过是装给陛下看的,又不是要真正成婚。”
君若笑道,靠回枕上继续专注看书,不再和他打趣。
萧安面上黯淡了一瞬,想到了正经事,抬头看向君若。
“哦对,前些天我在楼里从李家二小姐那里得知,左相的书房里,有一座密室,里面或许会有她和皇夫私通的证据。”
“李家死了大小姐,李俞兴竟然还有兴致留恋青楼楚倌,还真是多谢她了。”
君若继续看书,脸上笑意不减。
萧安睨了她一眼:“我说正经的呢,过些天的春猎,你我都是不必去的,我们到时候去李家走一趟。”
君若:知道了,钰翎,还是你聪明。”
三月二十七,今年明国的春猎比往常晚了一些。
夜半,左相府后墙闪出两道人影。
君若虽打不过萧眠明淳礼这等武艺高超之人,但功夫也是极好的,带着萧安翻几座院墙无甚问题。
“这老东西的书房看守还真严,多亏了我花月楼的独门迷药,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安理了理袖子,面上神采飞扬颇为自豪。
君若捏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的是左相二十多年来和皇夫李景续私相往来的信件。
君若看过,大多数信的内容都是对太女明雾然的关心,里面写满了她们这些年如何一步步扶持稳固明雾然的储君地位。
对待明淳礼,左相则是百般埋怨皇夫对其武艺的细心栽培,还提到了应该把明帝亲生的女儿养成一个草包,这样以来对她们女儿构成威胁的就只剩一个明华月,皇夫却说养一个武妇将来可以替明雾然稳固边疆。
君若脸上划过一抹讽笑。
据她所知,明帝自从有了五皇子明灿铃之后便再无所出,无论她再纳了多少新君入宫都再没了子嗣。
时日一久,满朝上下都知道了怕是陛下不行,倒也没人敢提起皇嗣单薄之事。
明帝的四个皇女中,二皇女明佑风体弱早亡,三皇女明华月性行乖张胡作非为,其父又仗着家中权势跋扈,陛下对她的那点子文韬武略向来只有压制与忌惮。
四皇女明淳礼从小便是蠢笨平庸,贯会舞刀弄枪,长大后更是百般推辞不入朝堂。
明帝只得将厚望寄托在自小聪明乖顺的明雾然身上,对其宠爱有加。
君若把布袋揣进袖兜,隔着衣料拉过萧安的手腕往越王府走去,笑容玩味:
“走了,先解决了一个,就等唯落那边开演那场最大的好戏了。”
萧安看向腕上那只修长有力的玉手,弯了弯唇,跟在她身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