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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进城的守卫们动作很快, 眨眼间分成五人一组,在城门前拉起长长的战线。其他守卫们则跑到后方队伍,粗暴的推搡着所有兽人, 让他们分开排队。
骑在马上的守卫们看起来面目狰狞, 火把幽光闪烁,遇到不听话的兽人直接便上鞭子。几个趁乱想跑的兽人也被抓回来, 扯开木框一看, 里面有大大小小很多鸟蛋。
“果然——”守卫阴沉一笑:“城主大人说得对,你们这些兽人就是会偷运东西进城!把这些鸟蛋带走,全部收缴,上交城主府!”
那兽人涕泪横流的祈求饶命, 掏出两颗盐果,嘴里不停说着求饶的话, 却被无情的捆起来抓走。
林言站在拥挤的人群间,竭尽全力逼自己保持冷静。他闻到了危险的气味, 许久不曾疼过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祸不单行, ‘诅咒之力’竟也在这时发作。
疼痛使他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围其他亚兽人们同样面色惨白, 混在其中,林言显得并不特殊。
小狮子聪明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它似乎察觉到林言有些不对劲, 又开始燥动,甚至想顶开笊篱!
林言立刻阻止它。
城外的情况变得无比复杂,兽人们被严防死守, 瑟瑟发抖的亚兽人们被围成圈, 只安排几个守卫过来看守, 不让他们乱跑。
即便头昏脑胀,林言还是第一时间找出守卫们的漏洞。
他不能不进城,今晚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守卫们检查了城外,必然会再检查一波城内。如果发现他不在家,最好的可能是认为他在山脉里出意外了,最坏的可能,便是出来搜寻。
无论是草原还是山脉,没有五成把握能存活的情况下,林言绝不会贸然冒险。
他脸色煞白,神经紧绷,原本细密微弱的头疼也变得越来越严重——绝对不能让小狮子被发现!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小狮子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林言悄无声息的摘下木框,死死抓在掌心,踉跄着随着人群后退,来不及跟小狮子说一句话,借着天边黑白交替的最后一丝光亮,狠心将小狮子抛进灌木丛。
长长的鬃毛划过他的手腕,甚至没来得及缠紧。
小狮子喉中溢出一声低低的“呜”。
黑色阴影划过。
“哗啦”
灌木丛微晃,没有引起关注。
远处不停的传来兽人们被抽打、被厉斥的声音,幽暗的傍晚,天色一点点彻底黑下,这凄厉的痛呼与山间风声交互相应,听的人毛骨悚然。
最后一批守卫就位,站在小树林边缘,怕有亚兽人浑水摸鱼,这些守卫们粗鲁的横起木棍,暴力的将亚兽人们往内围挤。
“不许靠进树林!全部闪开!排好队!”
林言被推的站不稳,他艰难的取出口袋里最后三片野菜叶子,全部含进嘴里。很快,一股暖流流过四肢,力气回升,头也不再作痛。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很漫长。
林言排在队伍中,心脏仿佛被烈火炙烤着,焦躁惶惶。他知道小狮子隐藏的能力很好,也知道小狮子聪明机警,会主动躲避危险。
但它只是一个四岁出头的幼崽,奶声奶气的,连睡觉都要林言抱着哄一哄,最厉害的战绩,是咬死过一只毫无攻击力的野兔子,在石屋里抓到过从别人家逃过来的老鼠。
四族之城不能待了。
林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一丝异样。
距离开启城门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以后四族之城都维持这种查城力度,那他必须带着小狮子离开。
在独自苟在四族之城和带着小狮子勇闯草原之间,林言发现,自己已经舍弃不了这个柔软的、爱撒娇的小生命。
这片放眼望去孤单零落的大陆上,小狮子不再是他偶然捡到的小家伙,而是他相依为命、互相支撑的家人。
林言顺利的经过进城检查。
他又看见了山羊胡老板,只是山羊胡老板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疲惫的坐在守卫旁边,见到林言也没什么反应,冷淡的道:“没问题,进城吧。”
山羊胡老板眼神微微沉郁,有一缕黑色雾气浮在眼中。
林言从他身上感受到极深的违和感,他心神一凛,低眉顺眼的离开,一路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城内大门紧闭,路上空无一人。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被抓到城主府的兽人竟然多达几十个。
这些兽人们都有稳定的狩猎来源,包括珍惜的飞鸟蛋、野猪肉、嘎嘎兽肉以及野菜蔬果。
只有免费献出狩猎点,为小祭司成年礼做出贡献的兽人,才会被放走。
……
夜色渐渐深了。
宵禁时间已到。
短短两个小时,守卫们突袭三条街道,挨家挨户地搜查。
一时间人人自危,守卫所过之处一片混乱,兽人家里储存的优质肉、野果野菜都被用‘圣水’检查一番,只要圣水冒出白光,连东西带兽人都要被捆去城主府。
在守卫们检查到林言家前,林言已经把蓝莓果酱吃完,洗干净了陶罐。野菜和最后几颗蓝莓果被他藏在石头屋顶的缝隙里,用厚实的茅草堵住。
除非守卫们把他的屋子扒了,不然不可能找到这些东西。
果然,两拨守卫盛气凌人的来,胡乱霍霍一通,石磨、黄豆、盐果盐粉,外加蔫巴的苦菜、沙菜全部用‘圣水’检查一遍,最后嫌弃的离开。
真是个邋遢的亚兽人,黄豆都发霉了还放在陶罐里。
贫民窟不是检查重点,城内各个角落都有哭嚎、求饶。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言疲惫的坐在茅草堆上,漆黑的屋内没有一点光影,他睡不着,煎熬的等待天亮。
也不知道小狮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老实藏好。
夜色深如墨染,今天是个无月之夜。
红月影影绰绰的藏在漂浮的乌云后,像一颗硕大的、诡谲的红色眼睛。
凌晨三点左右,最暗的时刻。
林言浑浑噩噩的,精神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他倚着石壁,眼皮深阖,噩梦不断。
一会儿是小狮子被野外的野兽发现,轻而易举地叼走;一会儿是小狮子被守城的侍卫发现,用削尖的木棍攻击。
最后是小狮子精疲力竭的趴在洼地里,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它瘦弱的身躯蜷缩着,鼻尖竭力吸着空气,叫声几近于无的画面——
“呜……”
林言赫然一颤,眼睛睁开,瞳孔急剧收缩。
他心跳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接着,他又听见了睡梦中那声“呜”叫。
一切声音都被放大,林言当即起身,快步走去开门。
“嘎吱——”
门外蹲坐着一道小小的影子。
小狮子一身皮毛凌乱,脏的像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嘴巴里叼着五株鲜红的花朵,花朵根茎处缀着褐色果实。
它轻盈无声的跃进屋内,啪的吐掉花朵,累的呼呼喘气,却神气又骄傲的仰起小脑袋。
这些果实被林言丢的零零散散,它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帮林言找齐。
屋内没有点灯,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依稀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林言的脚踝被缠住,长长的尾巴勾着他,鬃毛一甩一甩,是熟悉的触感。
他缓缓蹲下身,循着暗处摸去,摸到了打结的、凌乱的绒毛。
小狮子跳入他怀中,没有叫唤,只是轻轻舔去他眼角的湿红,很听话的蹭着他,像在对他说,它很厉害,野外一点也不可怕。
这几乎是噩梦般的一天,却得到了一个完满的结局。
“没出事就好……”林言抱住失而复得的小狮子,不停抚摸着它瘦小的脊背,眼眶微红,确定它没有受伤,才喃喃着,骄傲的蹭蹭崽的小脑袋:“回来了就好……真棒……太棒了!”
“嗷呜。”小狮子盯着他,在黑暗中依赖的蹭蹭他的脸颊。
接下来,林言强撑着精神告诉它遇到守卫突查该怎么躲藏。
石壁暂时是守卫们搜查的盲区,躲在顶部,守卫们发现不了。
小狮子牢牢记住他说的话,乌沉的眼珠里映出他病恹恹、苍白虚弱的模样。尾巴甩动的幅度停下,它很安静的趴卧着,陪伴弱小的饲养员一起休息。
林言不知道自己在小狮子眼里是多么的瘦弱、文秀。他的视力不清晰,夜晚看不见什么,勉强支撑一晚上,现在看见小狮子平安归来,脑海里紧绷的弦随之松弛,困意上涌。
明天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现在小狮子安全回来,他准备稍微变动一点计划。离开四族之城依旧是重中之重,不过离开前,他能有更充分的时间来抹去痕迹。
躺在柔软的兽皮上,小狮子趴在身边,皮毛绒绒短短,林言一边撸,一边思考明天要做的事。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四族之城会变成一滩浑水,即便如此,他也要在浑水里摸点东西,啃下一块肉来。
想着想着,林言没了精力,终于沉沉睡去。
……
深夜时分,静谧的石屋内,小狮子后背的咒文突然发烫。
它倏然睁开眼睛,忍受着疼痛,身形一点点伸展,突破诅咒变得大了一些。
这变化稍纵即逝,疲倦的摊开四肢,它一声不吭,冰冷凶悍的眼珠望着门外,尾巴缠住饲养员细瘦的手腕,直到门外的声音离去,才重新闭眼假寐。
*
第二天睡醒,已经天光大亮。
外面没有一点人声,全城都很安静。
林言睁开眼睛。
他先看见的是小狮子的影子,晨光下,小狮子盘卧着,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它便迅速竖起脑袋,眼睛危险的眯起,耳朵仿佛在仔细凝听,许久,才会重新伏下,继续舔爪子。
发现林言醒了,它没有如往常一般朝林言嗷呜嗷呜的撒娇,相反,它只是轻轻蹭了蹭林言的额头,表达亲昵,然后继续紧盯门外,警戒着周围一切动静。
这一刻,林言发现小奶狮又变回了曾经的小酷狮。
他愣了愣,忽然把小狮子抱起来,如往常一般笑着挠它的小肚子。
小酷狮平静的扫它一眼,蹬蹬后腿,意思意思的叫了一嗓子,依旧奶声奶气的,哄完林言,它冷嗖嗖的重新盯门外,乌圆的眼睛依稀变得狭长,褪去了些稚嫩的模样。
林言:“……”
崽长大了。
他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好半天才压下自己的老父亲之心,出门打探情况。
见他要离开石屋,小狮子自然的跳上储物架。
林言担忧的看着它的方向,确定它躲藏的很好,才狠狠心,背着一筐盐果离开。
……崽在危机中长大了。
虽然与他给小狮子设想的长大计划不同,但林言不会干预它的成长。
不出意外,在小狮子成长为威风凛凛的雄狮前,林言不会再带它进城镇。
现在它的心性变得成熟,以后两人在大草原上流浪,说不定就能多苟一会儿。
没错,为了小狮子,林言决定暂时性猥琐发育,跟小狮子去草原上混。
他一直是个识时务的人。
第一个世界,纪年家大势大,林言干脆利落的带着纪妄苟;第二个世界,由于准备充分,林言对上宁舒羽也不惧,直接硬刚。
现在这个世界比较特殊,在自身并不强大的情况下,林言还是决定陪着小狮子长大——反正先出问题的是快穿局,哪怕这个世界他狗带了,快穿局还得赔他工伤钱。
脱离了剧情的束缚,没有任务的逼迫。
林言自由自在的,决定按照自己想活的生活方式过活。
他现在不是快穿局宿主,也不是拯救男主的小炮灰,他现在是勤勤恳恳、为子谋生的老父亲·猫言。
到底怎么养一头原始种啊。
林言心里发愁,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看看山羊胡老板的情况。
交易所开着门,门外偶尔有几个亚兽人来换盐果。
现在城里风声鹤唳,与其被守卫们糟蹋兽肉、野菜野果,不如咬咬牙全部换成盐果。
盐果从交易所换出来,算是过了明路。
哪怕是守卫们,也不敢随便泼污水。
挑开交易所的门帘,山羊胡老板有气无力的坐着。
换完盐果的亚兽人们连忙离开,一点也不敢在外面多留。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林言,山羊胡老板才看过来,道:“你倒是幸运,今天没出城。”
“今天出城肯定会被守卫们跟踪。”林言道。
“你知道就好,这两天别出去了。小祭司快成年了,老城主为了给他举办盛大的成年礼,真是发了疯。”山羊胡老板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言看着他眼底越发浓郁的黑雾,“你没事吧?”
“暂时没事,死不了。你今天来做什么?”山羊胡老板看看他背筐里的盐果,“又要拿盐果换盐粉?”
这确实是林言这趟来的目的,不过更多的,是打探消息。
消息已经打探的差不多,林言离开前递给他一颗蓝莓果。山羊胡老板一愣,失笑:“你这人……”
再抬头,林言已经悠闲地背着空木框离开。
山羊胡老板顿了顿,喊住他:“就这两天了。”
吃下蓝莓果,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轻松,林言侧过身,听见山羊胡老板说:“老城主提前邀请其他城镇的交易队来四族之城。”
“就这两天了,他们该到了。”
*
如交易所老板说的那样。
风声鹤唳的过了几天。
某天起,全城的守卫们又恢复成懒散老实的模样,对曾经得罪过的兽人们多有补偿,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兽人们诚惶诚恐,发现自己的行动不再受限制,城内又恢复了热闹。
就这样的热闹了三天,一天下午,城门外远远走来数十支队伍。
高头大马,成箱成箱堆满布料、兽皮、食物的板车,一眼望不见头的人群,以及喧哗又吵闹的吆喝声、交谈声。
“那是什么?”
“行商队!行商队来了……今年又可以看其他城镇有什么新鲜玩意了!”
“是为了小祭司的成年礼来的吗?”
“天啊……好多东西……”
城内的气氛热闹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其他区域的兽人们全部赶来凑热闹,一时间熙熙攘攘,堵得城门口水泄不通。
接连五天,越来越多的行商队驻入四族之城。
四族之城人多了,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就开始眼花缭乱,什么也盯不住。
林言浑水摸鱼,一天一身衣服、一个发型,套上各种马甲,去储存物资。
药材、药粉、各种调味料,还有棉纱布和工具。
居然还有水稻小麦?
十枚盐果就能换一陶罐。
林言:“……”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物资太多,林言加班加点去先去订购铁箱——行商队里有不少铁商,卖的都是大大的‘铁疙瘩’。
四族之城的贵族们全部出动,皆是林言没见过的、所谓的住在城主府和祭司院的贵族兽人。
这些兽人们大手一挥,买的全是各种新潮的物品,成箱成箱的搬走。
林言混在其中,买了两个大铁箱,又特意跟铁匠说加上轱辘,做成能推着走的。
山路陡峭,能轻松一截是一截。
铁匠大为赞叹,表示定制的钱不找林言要了,还免费送林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能装点应急用品,随身携带。
林言又从行商队买了纯棉布料,送去纺织坊定制成衣服。
至于兽皮林言没买,偷学了一手鞣制兽皮的手艺,储存点独家原材料,拍拍屁股走人。
食物是野外最不需储存的东西,如果连食物都找不到,在这片广袤原始的兽人大陆,林言和小狮子也不用苟了,直接夹着尾巴躲城镇里吧。
骨刀、铁刀、麻绳等东西,林言买了一些,买的最多的,还是药材。
他又专门找这些行商,将药材加工成药粉,简易包装携带。
在行商队面前晃荡七八天,林言趁夜来到小狮子之前偷溜进城的地方,钻洞出去,把铁箱藏到安全的地方。
一连两个大铁箱,还有一个小木箱。
原始大陆不搞种田这一套,林言也不打算种田。他跟小狮子不会定居在一个地方,辽阔无边的草原,是最好的历练场。
如果有一天系统回来了,快穿局紧急将他调走。离开后,他希望小狮子也能自由自在的活着,活在与兽人们不相干、却又安全的地方。
做足了离开‘四族之城’的准备,林言忽然发现城内有不少年轻漂亮的亚兽人笑着离开,哭着回来。
这些亚兽人……不是被祭司院选中了吗?
这是又被退回了?
羊秀在与林言数次交谈中,不留痕迹的被林言灌输了‘小祭司一走,四族之城必然会乱’的意识。
她现在很不安,每天出去打探消息,惊恐的发现那些行商断断续续的离开不少,离开的全部都是整个行商队里最活跃、与城中人交流最多的兽人。
很明显,这些都是掌握最多情报的兽人。
羊秀是个聪明的亚兽人,她很快发现城中不少‘贵族’们私下里有了动作,并非离开,而是巴结小祭司,巴结行商们。
小祭司的成年礼已经吸引大陆上所有城镇、城池的注意。
‘贵族’们没有离开,他们借此机会,是在为自己寻找退路。
羊秀浑浑噩噩了许久,在林言赞赏的目光下,私下里也开始收拾东西。她似乎试着将自己的推断告诉其他亚兽人,其他亚兽人不光不信,还远离了她,觉得她脑袋有问题。
小祭司如此出众,全大陆的兽人们都赶着来四族之城观礼,三大城池的神官不日也将驾临,就连中央神殿也为小祭司留出了位置。
四族之城只会越来越繁华,越来越厉害,不可能出事。
这档口,这些被退回的亚兽人们引起羊秀的注意。
当晚,打探完消息的羊秀便敲响林言家的屋门。林言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子,所以两人是在羊秀家交谈的。
林言刚睡醒午觉,眼尾泛着浅红,眼帘一掀,狭长而散漫,“怎么了?”
看着林言这副懒洋洋地模样,羊秀心里的紧张不知不觉有些消散。
“言……出事了。小祭司放话说他的成年礼不需要懒惰的亚兽人,接下来侍奉他‘洗礼’的亚兽人,要从第二街区和第三街区选。”
贫民窟有个文雅的名字。
即第三街区。
所谓侍奉‘洗礼’,也就是在成年礼前后那段时间,给小祭司端茶倒水、按摩换衣。
不过能进入祭司院,接触到祭司院里的祭司们,对普通亚兽人而言,已经是最高的荣誉。
中央神殿预测出小祭司这次‘成年礼’会惊动兽神,他们已经加派神官前来参加,决定亲自为小祭司‘戴冠’。
预测一出,如今四族之城到处都是外城人,衣着华丽奢侈,有些进不来城的兽人们干脆在城门口拉帐篷、打地铺。
四族之城干脆举全城之力,再次扩大‘成年礼’的规模。
如今祭司院内正在修建的祭台,据说已经奢侈到用金子融水,仅为描摹台阶的地步。
——兽神若能降下神迹,再郑重也不为过。
四族之城,已然成为全大陆关注的重心。
林言还挺好奇那‘兽神’怎么被惊动,降下神迹又是个怎么降法。不过随着越来越多豪奢贵重的马车驶入,林言能猜出来里面坐着的人要不就是贵客,要不就是真正的贵族。
这热闹不好凑。
闻言他并不着急,抿着花茶,随口安抚羊秀:“祭司院找的是身心干净的年轻亚兽人。你有伴侣,我名声不好听,我们两个怎么想也不可能。”
谁知道一盆正在发酵的黄豆酱能给他套上不讲究的名声。
哦,又是兔溶传出去的。
对于这位跟自己死磕的兔族亚兽人,林言选择无视。
被林言这么一说,羊秀也觉得对,干脆邀请林言吃晚饭。林言摆摆手,回家带着小狮子悠哉游哉地吃烤肉、喝甜豆浆,比吃饭还要舒服。
夜半,门被敲响。
林言黑着脸去开门。
情景仿佛重现,门外无数守卫撑着火把,场面盛大,将整条街道照的通亮。领头的亚兽人看着他,旁边是苦笑的山羊胡老板。
“言是吗?”亚兽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着重盯着他睡出绯红、冷淡又困倦的脸看,“嗯,给你点时间收拾一下,穿上这个,一会儿跟我们去祭司院。”
宽松洁净的白袍递过来。
林言抽抽嘴角,接住白袍,看这些人径直走到隔壁,把羊秀喊出来。
“羊秀是吗?穿上这个,一会儿跟我们去祭司院。”
林言:“……”
羊秀:“……”
你们祭司院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