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九歌盯着图泽那双异色的眼珠,慢慢地笑了。
她赌对了,图泽不会杀她。
“你怎么确定不会我不杀你?”图泽坐下,手里摆弄着金色的箭头。
“我这么有价值的人质,你舍不得的。”
“好!好一个舍不得!”图泽眸子里精光四射,隔着书案弓身与明九歌对视:“我是真舍不得杀你。”
明九歌的眉眼如画,沉静地盯着他时稳重矜持,而方才那一句“舍不得”,图泽竟觉得浅浅的语气中蕴含万种风情。这样一个才貌俱佳,胆识不输男儿的女子,世间少有。
明九歌也不在意图泽的无礼,施施然与图泽相对而坐。
“我该称呼你太子,还是主帅?”
“随便你。”
“两军交战之时,还是称呼你主帅吧。”说话时明九歌发现图泽朝守在门口的心腹扫了一眼,她顿了一下即到:“主帅对下属确实不错,实属难得。”
图泽没想到明九歌之前拒绝的那么干脆,现在却主动提起,她这是同意了。
“赶快把腾亚抬进来。”
其实,当图泽发现抓的人是明九歌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腾亚有救了。可能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被明九歌看了
出来。但这些都不重要,腾亚几次救过他的命,他不能让腾亚死了。
“明小姐,如果你救了腾亚,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金钱有价,人情难还。世人皆知的道理。不过也是相对而言,如果对方是个失言的骗子,这人情就比纸还薄,稍稍一阵风就吹走了。
“看看再说吧。”
很快,人抬来了。
明九歌让放到书案上。军士不敢,都看向图泽。
“抬过来。”
受伤之人身高壮硕,想必是深受图泽信重的猛将。明九歌往身上看,一柄长箭笔直地桶进腹中,箭羽随着胸膛的呼吸微微的颤动。
明九歌观察时,她也在给伤者把脉。脉相虚弱无力,照此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怎么样?”
明九歌也不隐瞒,“伤者中箭时间过长,又没得到有效救治,即使给他施治,也只有一半存活的可能。”
箭羽深入身体,金属箭尖长期与身体接触,定然发炎感染。这都是小问题,她其实最担心这一箭伤到主动脉,那拔出箭头之后,若不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血管,进行缝合,那也是个死。
图泽审慎的目光望向索亚,片刻盯着明九歌的眼睛,沉声问
道:“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我刚才已经说了,五层把握。救他的命相当于赌,输赢你都得接受。”这是明九歌开出的救人条件,不能因为病人死了而迁怒于她。
选择权交给图泽,选择相信明九歌,还是看着忠心耿耿的属下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图泽陡然出手,捏住明九歌的下巴,“如果我发现你故意害死他,那你......”
没等图泽说完,明九歌直接打断他的话,“这就是你要做的选择了。如果你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没准儿随时人就没了。”
“抓紧时间。”图泽松开她,干脆地说道。
“我的器械都在大营,我得回去拿。”
图泽闻言猛地转身,大掌卡住明九歌的脖子:“你耍我?”
“耍你?那你就来吧。”明九歌凛然无惧。
“你回去拿什么保证还能回来?”图泽确曾听闻明九歌的高超医术,有一套天下仅有的医法,需要借重些特别的工具。可他不能确定她回去还能再回来,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做这种无谓之事。
“没办法保证,你只能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
“万一你回来晚了......”
“我能
保证,我回来之前他还死不了。”
图泽选择相信明九歌。
临离开前,她给索亚服了药,可保他十二个时辰。图泽给了她一匹快马,又派了两个得力的人跟着,明为护送,实为监视。
这次明九歌选择最近的地点,站在河边能看见对面的风景。不知从哪儿冒出条船,也不用招呼,直接奔着他们而来。
明九歌也不迟疑,直接跳上船,护送她的那两个人留在岸上,看着船走远。
沧海国在河这边做了足够的守卫,早在两国交战之初,河面上的行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眼下这条正朝这边行驶过来的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快守卫军士层层上报,明青战亲自过来查看。一叶扁舟,由远及近,并未因河岸站着众多守卫而改变方向。
再近一些,能看清撑船的是个中年汉子,体格健壮,后面扶着船舱随着船身摇晃的那人,身形瘦小,穿的好像沧海国军士的衣服。
待能看清之时,明青战的心陡然一紧,“快,给我全力戒备!”
那是明九歌,他的妹妹!他们翻遍军营每寸角落,也没找到她,现在人就在眼前,让明青战怎能不激动万分
。
明九歌站在船上,同样看到明青战,微笑着朝他招手。
功夫不大,小船靠岸,明青战亲自将明九歌拉上岸,至于船夫,当然是逮起来审审。
“哥,你让船在这儿等着。”
明青战尽管疑虑重重,仍听了她的意见。
“看你这一身,赶紧回去换换。”明青战的话音未落,明九歌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一脸严肃地说道:“哥,你派人把我的药箱取来,要快!”
“为什么?”
“你别问了,我有大用处。”
“你还要坐这条船......过去?”明青战朝对面看了一眼,“那是蛮夷人的地盘。”
“我知道。此去正是去救蛮夷的一个参将。”明九歌十分清楚这句话说完,明青战会是什么反应。
明青战瞪大眼睛,“你疯了?”
“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萧北渊。”一旦萧北渊知道,她还真判断不出他会干出什么事。
“现在别说那些,我不能让你去!你不能再过去!”明青战异常强硬。
明九歌有点急了,时间不等人,若她能将人救下来,就有谈条件的余地,而一旦谈成,这场无休止的仗便可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