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希望,宜城的百姓能安居乐业,能够守护他们一辈子!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知晓,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好在朝廷给他派来了一个如此能干的李将军夫人,为宜城解决了这么大的困难,他心中那份感情之情,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
第二天一早,岳墨笙与许渊李穆便打算一同坐船前去了昨日所去的地方。
“墨笙,你这是做什么?”李穆见岳墨笙将笔墨纸砚往一个包袱里放去,仿佛想要将这些东西带去,便问道。
“自然是将被堵住那截运河的图纸画出来,了解了当地的地形和具体情况,才能制定最好的方法。”岳墨笙一边整理着,一边说道。
水下的情形基本上已经弄清楚,想要解决水患,将水从运河排出,自然是需要因地制宜。但是她丝毫不清楚当地的情况,还需要多花功夫才行。
“我已经将那里的大体情况都记下来了,你若是想要,一会儿回来我画给你便是。”李穆道。
听见李穆的话,岳墨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空手跟在他身后,朝着许渊所在的地方走去。
“李大人。”见二人走过去,许渊马上迎了上来,朝着二人说道,“山下有船只停泊,是苏记的船,应当是来寻夫人的,不知夫人见或是不见。”
许渊毕竟不能做主李大人的事情,只能前来询问一下状况。
“先下去吧。”岳墨
笙心底还未打定主意,而是在暗自揣测,对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岳墨笙也没有想到,那苏记怎么会突然出现?本来一切都已经说得好好的,难道忽然来了什么变数吗?
走到岸边,一股寡淡而复杂的药香扑面而来,岳墨笙细嗅到了药香,偏过头对李穆说道:“你们走吧,既然苏掌柜已经亲自上门了,这贵客,我不得不见。”
“恩,那你早去早回。”李穆嘱咐了一身,送着岳墨笙朝着那艘船走去。终归还是有些担心墨笙的,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娘子,确实是无所不能的。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得不防,他不希望墨笙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苏府即便是在这个南江中下游,也算得上是大富大贵之家,苏怀凛极少出门,当下代步的船依旧华丽雅致,紫木为栏,云纹精雕,屏风帘子皆是用上等云锦制成,不可谓是不几近奢华,与山上穷困的模样浑然两个世界一般。
岳墨笙踏上了船,与李穆挥手作别之后,掀开帘子,朝着里面走去。
里面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茶香,若是不仔细闻,险些将那股并不强烈的药香掩盖了下去。苏怀凛坐在软榻之上,身子却依旧笔挺,用锦被盖着下半身,手中顾着煮茶,整个目光都凝聚在上面,直到岳墨笙走进来的时候,才稍稍分散了注意力。
“岳姑娘,随意坐吧,船上只有你我二人与船夫,不必拘谨。”苏怀凛说着,替岳墨笙斟了
一杯正好煮好的茶,清澈透着淡绿的茶水从茶壶中流出,在上空氤氲出一团白雾来。
“这里疟疾横行,苏掌柜身体抱恙,又为何亲自前来?”岳墨笙不解的问道,又突然想到了自己承诺的事情,又问,“是为了药方的事情吗?我既然已经承诺了,便一定会在今日之类,将药方送到陵城苏记粮铺去的。”
苏怀凛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昨天在她一走,便已经将粮食运了过来,她又怎能失信于他?信任是建立在彼此的基础之上的,这苏记已经遵守了约定,岳墨笙自然不会食言。况且,她一向都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徒。
苏怀凛一笑,摇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过杯中一杯,随着船上摇摇晃晃的行径,刚好荡起在杯边的位置,没有溢出。
“岳姑娘多虑了,我自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来,我只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有一事想要询问与你。”苏怀凛道。他对这个小姑娘,其实佩服的很,总觉得,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姑娘,自然是信任的。
岳墨笙伸手碰了碰茶杯滚烫的温度,看着茶杯中一片随着水波荡漾而打着转的茶叶,道:“苏掌柜尽管说便是,你叫我不要拘谨,倒是你显得太过小心翼翼了,我又实在不是什么会吃人的老虎。”
“昨日不过见了一面,岳姑娘是如何得知,我的病情。”岳墨笙话已至此,苏怀凛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截了当的说道
。他昨天晚上,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看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却又如此的见地,实在是不易。
他从小便坐在这轮椅之上,世人皆以为他不会行走,却只有这女子,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病状。
“医术讲究望闻问切,苏掌柜久病也成医,必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岳墨笙耐心的解释着,缓缓说来,“你面色苍白,应当是多年的隐疾,而让我最终确定下来的,还是你身上的药味。”
岳墨笙面上始终带着一抹礼貌而温和的笑意。
“那依照岳姑娘之见,我的病,多久能够痊愈?”苏怀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沉寂下许多年来心,不忍掀起了澎湃波涛,平复许久以后,才渐渐褪淡为细小的涟漪。
岳墨笙算了算时间,道:“你这毕竟是多年前的病,已经深入骨髓,得慢慢来。”这有些隐疾,并不是突然就能好的。只要正确的药方,加之以时日的调养,这病自然会好得很快!
苏怀凛的眸光微微沉下之时,岳墨笙又紧接着说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你这病情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许多大夫不知道这治病的药方罢了,我家中稀奇古怪的医书多了些,这种病状我倒也见得多了。只需要慢慢调理,便一定能够根除的。”
岳墨笙对于这一点,还是十分自信的。有些病,确实不是一般大夫能瞧好的。而她也是博览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医书,才会对有些怪异的隐疾
有所研究。她昨日确实有帮着苏老板好好瞧瞧,确实不算是什么大病!
这么多年,苏怀凛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病能够好起来,在这个自信满满,好似世间不会有能够阻拦她的人和物的女子面前,仿佛什么困难都能够宛若春暖雪消一般自然的被除去。
茶渐渐褪去了滚烫的温度,岳墨笙端起茶杯来,轻抿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听闻昨日粮铺的人说你不喜见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虽然岳墨笙还是第一次真实见到这种病情,可是书上记载得还算全面,患病之人身体格外脆弱,若是接触到的人或物太过混杂,极容易患病感染。
苏怀凛点头,看着眼前可望不可即的女子,眸光不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刻。
“刚开始是这样,后来也习惯了。”
岳墨笙若有所思:“你这船上可有笔墨纸砚?”
“有。”苏怀凛刚回答着,便从身旁的木匣中取了出来。
岳墨笙顺手接过,利落的研磨,笔锋在纸上留下温润的痕迹:“好了,这是药方,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也就不多麻烦让人重新送一趟。”
苏怀凛收下了药方,晾干叠好以后,放回了木匣,又从一旁的锦盒中取出了一枚白玉。
岳墨笙微微一愣,眸光瞥见了上方的一个苏字。
“对岳姑娘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能将这枚祖传的玉赠予你了。”苏怀凛说来,话中带着一抹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