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延伯竟似乎理解了蔡风的心情和意境,也理解了蔡风的精神含义和灵魂深处的善良。
那一箭,代表了蔡风全部的感情和思想,也赋予了他的灵魂。而这一箭射入崔延伯心脏的那一刹间,就已与崔延伯的灵魂、思想和精神对接,使之思想和灵魂全都升入了另一个意境,一种往日他无法理解的境界。
这是一支神奇的箭,带来死亡,也带来了欣喜和欢悦,而这一切,全都聚于崔延伯的身上,不能说这不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崔延伯最后一眼看到夕阳,原来西斜的夕阳竟是那般美丽,那般生动。那淡淡的红霞、悠悠的白云、湛蓝的天空,还有地上那些挺拔的白杨、枯黄的树叶竟也美到了极点……有一只孤雁飞过,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然后投向远方……然后崔延伯便感到天地再也不真实,身子也在变冷、滑落,一切的一切……
“大元帅……”崔延伯的众亲卫悲呼着。
蔡风不再停留,他感到小腹竟有些痛……
“杀……杀……”骆非带着兵马自洼地追了过来,如同一群攒动的蛆虫。
崔延伯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就连他自己的命也断送了。
蔡风却并没有半点喜悦,并不是因为他腹部的箭伤。这一点伤势,他只花了三天时间便完全修复了,甚至连伤口的肌肤也还原如初,又变得光滑细腻。
战争,永远都没有真正的快乐可言,如果要将这种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这种快乐又有什么意思?
蔡风并不是一个喜欢战争的人,但是他却知道在这个年代中如果没有战争,就永远无法真正地享受和平与安定。唯有以战攻战,方能够安定天下,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正因为这个事实,蔡风才会心中难受,没有半点喜悦可言。杀人并不是一种快乐,被杀也同样不是快乐,只是一种悲哀。所以,对于崔延伯的死,蔡风没有半点喜悦。
泾州城也被高平义军再次夺回,兰致远被迫退回西峰,那是两天前的事。
蔡风一下子成了高平义军中的中心人物,首战便大败崔延伯,更射杀崔延伯,这对于高平义军来说是一件激动人心的大事。高平义军的士气大涨,赫连恩在华亭也打了两场硬仗,居然与萧宝寅
战了个平手,但萧宝寅在得知崔延伯死后立刻又调整了一下战略方针。
高平义军此刻的士气极为高昂,万俟丑奴更是奖励三军,他这些日子倒也是挺忙的。
而蔡风并不想接受什么奖励,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在葛家军中本就是坐第二把交椅之人,虽然此时的高平军士气大涨,但比起葛家军来,其声势就要弱上许多了,又有什么官衔可比蔡风的齐王更有地位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册封新一任高平王,让胡亥继承父位,再立蔡风为一字并肩王,但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万俟丑奴曾向蔡风提过这事,但蔡风却拒绝了,他并不觉得这事可行,反而只会引起高平义军内部的不满,对将来的战局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过立胡亥为后继高平王倒是可行之事。
胡亥子继父位,在万俟丑奴、赫连恩、胡适诸人的推荐下,胡亥为新任高平王。而胡亥听从万俟丑奴的话,拜蔡风为上将军,与万俟丑奴、赫连恩平起平坐,成为高平义军的第三位上将军,但也是最特殊的一位。
蔡风并没有推托,此时他的伤势已好,胡夫人便命人再为齐王别府进行修饰一番,且另加一块金匾“上将军府”!
蔡风将奖赏给他的一万两白银尽数散发给士卒,他自己却不留一两。
难得轻闲,不如搂着两个乖乖宝贝晒晒太阳,刘瑞平弹琴,元叶媚轻舞,倒也其乐融融……
受封第三天的中午时分,元叶媚正在舞剑,三子却行了进来,一脸喜色地向蔡风扮了个鬼脸,神神秘秘地道:“阿风,你猜猜,谁来了?”
蔡风没好气地向三子望了一眼,笑骂道:“别这么神秘兮兮好不好?看你那欢喜的模样,难不成是贵琴耐不住相思之苦,自海外回来找你了不成?”
正在舞剑的元叶媚立时停下了身子,欢喜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三子问道:“我表妹有没有一起回来?”
刘瑞平不由得大感好笑,拉过元叶媚,笑骂道:“你怎么如此着急?三子还没有说贵琴妹妹是否回来了呢。”
元叶媚微微有些失望,顺手将剑递给旁边一名丫头,有些疑惑地问三子道:“看你这样子,究竟是谁来了?”
“二姐可没阿风这么镇定了,就是大姐也比你镇定多了
,我看你还是别练剑,改去练琴好了。”三子打趣笑道,双手交叠于胸前,学着蔡风当初那副吊儿郎当的滑稽模样。
“你居然敢笑我?看我不拎下你的耳朵!”元叶媚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地伸手便拎。
三子反手一弹,直点元叶媚的大陵穴,元叶媚一惊,手腕一转,自三子手底下插过,直击其腋下。
三子沉肘一压,手腕再翻,五指点向元叶媚的曲池穴。
元叶媚也再次变招,五指相并如“啄”,直啄三子肘部的小海穴。
三子不得不放弃点向对方的曲池穴,缩手退后一步,笑道:“不打了,二姐每天受阿风指点,武功进步这么快,我怎么比得过?这太不公平了。”
“哼,我可不讲这一套,如果认输,就乖乖地将耳朵送过来让我拎一拎,否则我可不肯善罢甘休!”元叶媚一翘嘴,得意扬扬地笑道。
“那也行,我给你一个选择:一是拎我的耳朵;二是让我说出来者究竟是谁。这两者之间只能选择其一。如果你喜欢跑路,那你就拎好了!”三子似有所恃地道。
“叶媚,别闹了,坐到为夫怀中来。三子,快说吧,究竟是谁来了?”蔡风懒洋洋地一拉元叶媚,笑问三子道。
“阿风,这种危险的动作最好别做,你还不知道来的是谁呢。”三子忙神色古怪地提醒道。
蔡风正准备拉元叶媚入怀,倏闻三子此言,似有所悟。元叶媚却主动向他怀中坐来,蔡风忙伸手一托元叶媚的丰臀,神情有些古怪地道:“慢,慢,宝贝且慢来,待为夫先将事情问清楚再说。”
元叶媚正要坐到蔡风的膝上,被蔡风这么一托,不由顿了一顿,待她再坐下时,蔡风已自皮椅上长身而起,她理所当然就坐到了虎皮椅上。
刘瑞平和三子禁不住大为好笑,蔡风也“嘿嘿”笑了笑。
元叶媚大为气恼,嘟着小嘴气鼓鼓地嘀咕道:“谁稀罕坐你的膝盖!”
三子、刘瑞平和蔡风禁不住都笑出声来,那些仆人想笑却不敢笑,只得强自忍着。
蔡风吸了口气,望着三子,神秘兮兮地问道:“你是说她来了?”
三子诡异地一笑,立刻明白蔡风所说的是谁,也同样以神秘兮兮的语调道:“除了她还会有谁?”
蔡风突然犹如蔫了一般
苦笑道:“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风郎,到底是谁呀?”刘瑞平有些讶异地问道,但更多的则是迷惑不解。
“你们俩别打哑谜好不好?究竟是谁值得你们这么神秘兮兮的?”元叶媚气呼呼地问道。
“暂时保密!”蔡风回头扮了个鬼脸,一副顽性未改的样子笑道。
“看你,肯定又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人家找上门来要讨公道了……”元叶媚没好气地笑骂道。
刘瑞平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走到元叶媚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上,附和道:“妹妹所说定是八九不离十,我们这位花心夫君确实人见人爱哟。走!咱们俩一块去见识见识吧。”
蔡风和三子对望了一眼,前者发愣,脸色极为古怪,后者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开心。
“风郎,难道你还不招供吗?迟则生变,变则后悔,我们一出手,有发无收,保证功力到位!”刘瑞平故作严肃地道,说到后面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元叶媚也笑得肚子发痛,半晌才附和道:“是啊,我们再给风郎一次机会,迟则生变,变则后悔,我们一出手,定是有发无收哦。”
蔡风也被二女弄得大感好笑,笑骂道:“你们俩人好的不学,却学着联手来对付本夫君,看来得好好管教管教你们。如果你们能打过她,尽管可以放手一搏,不过别说到时候本夫君没有提醒你们,不帮你们的忙哟。”
刘瑞平和元叶媚大为不服气,元叶媚“嗤”道:“嘿嘿,我就不信我们联手还打不过她,连三子都俯首服输,又岂会怕她?”
“哈哈哈……”蔡风不由笑道,“你以为三子很厉害呀?与那人相比,他可差劲得很。不信你问问三子,就连我也曾经被她打伤了耳朵!”
刘瑞平和元叶媚全都吃了一惊,再看蔡风那一脸古怪的笑容,就知道其只是在说笑。否则,她们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以伤了蔡风,两女不由不信地道:“哼,我们就不信还有谁能胜过你!”
“阿风可没有说谎,那天我亲眼看见的,那人右手一伸,来个翻腕,一招‘绝崖摘芝’,我只听得阿风一声惨叫,哈,果真是耳朵被人拉着,还拉了好长呢!”三子一边笑着一边比画着道。
“呀……”三子刚
刚说完,屁股上便挨了蔡风一脚,发出一声惨叫。
“你居然敢出卖我?可别怪我心狠脚辣噢。”蔡风笑骂道。
元叶媚和刘瑞平先是一惊,后来才明白原来三子所说的只是一个人拎着蔡风的耳朵,蔡风声称那人打伤了他的耳朵,也就是打情骂俏之举了。刘瑞平笑骂道:“好哇,果然又是风郎的心上人,居然敢动手拎风郎的耳朵……”说到这里,刘瑞平似有所悟,喜道,“是凌妹妹来了,是不是?”
元叶媚一惊,旋即也笑了起来,道:“我道是谁居然敢拎风郎的耳朵,原来是风郎朝思暮想的心肝宝贝。难怪这段时间风郎魂不守舍,肯定是早有预感了。”
“这就叫心心相印,走!我们去看看。”刘瑞平欢喜地道。
三子和蔡风对望了一眼,显出一脸的无奈,蔡风摊了摊手,耸耸肩无可奈何地道:“你们太聪明了,我只好甘拜下风了。”
刘瑞平、凌能丽、元叶媚三女相见,自是欢喜无限,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元叶媚更是如同小鸟一般唧唧喳喳无休无止,凌能丽虽然经历了江湖中的一些风风雨雨,显得更为沉稳和干练,但遇到这两个姐妹,也如同回到家中一般,尽诉这些日子来的苦处。
蔡风反而插不上一句话,正想说话之时,凌能丽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先到一边凉着吧,本姑娘待会儿再找你算账!”元叶媚和刘瑞平这时候不仅不帮他,反而向他扮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蔡风一脸无奈,却实在不敢得罪这几位女侠,说不定一个不好,被她们联手修理一番,可就不好玩了。
“蔡大哥……”凌通跑了过来高声减道,顿时让蔡风回过神来。
蔡风扭头一看,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凌通。此刻的凌通只比他矮半个头,身材也极为壮实,双目炯炯有神,高手风范展露无遗。蔡风不由得大为欢喜,伸手一拍凌通的肩膀,有些惊讶地笑道:“都长这么高了,有没有再去掏鸟窝?”
凌通脸上泛起一阵欢喜,本来因激动而略带泪光的眸子立刻又闪过自豪的光彩,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孩童时代,道:“没有,倒是捅了几个贼窝。”
蔡风和三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凌通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