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球居然在突然之间再次跃起,如一头凶猛巨大的老虎,那动作之猛之快连凌能丽也吃了一惊。
“轰!”田新球的双掌重重印在尔朱荣的命门穴上。
事出突然,而田新球的来势太快,尔朱荣根本就不及回救,也无从防备和相抗。
尔朱荣身子狂震,“死亡之剑”更发出巨大的嗡鸣之声,那死灰色的剑芒暴射。霎时,天光尽暗,犹如回到了黄昏。
黄海顿时只觉压力大增,右手的攻速也慢了下来,不由得大骇,心中暗叫不好,田新球的一击之力,反而被“死亡之剑”吸收,更增凶性,这下弄巧成拙。
尔朱荣露出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
“嘭……”田新球又再补数掌,那剑芒再盛,死亡之气更烈,远处的凌能丽似乎每一根神经都被封死,黄海也觉得自己的经脉在逐渐死去,他再也无法阻抗那超乎天地自然的魔气,“呀……”的一声狂号起来。
凌能丽骇异若死,也立刻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黄海与尔朱荣的距离近在咫尺,但却已经无法逾越,此刻黄海的狂号之声更是惊心动魄,但也使这林间那股奇异力量波动了一下,凌能丽终于可以发出声来。
“战龙,快抱住他!”凌能丽歇斯底里地大呼,自己几乎已近虚脱。
田新球一震,立时如一头野兽般张臂死命抱住尔朱荣的双臂,并张口向尔朱荣的“新识”穴上狂咬而下。
原来,田新球刚才并没有被击死,他的毒人之躯生命力之强完全不是以普通人的思维可以想象的,虽然他的五内几乎尽碎,但其韧性和超强的生命力却支持着他一时未死,体内的肌理也在迅速修复,他完全不会感觉到痛。在他听到眼前之人就是尔朱荣时,那生命里有个潜在的声音在呼喊道:“这人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两个仇人之一,这人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两个仇人之一,你要杀了他,你要杀了他……”仇恨更激活了田新球疯狂的意志,他竟在短短的时间之中凝聚了强大的功力,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尔朱荣!但他却没有想到因为他的突袭,反而导致弄巧成拙的后果,这时经凌能丽提醒,立刻明白过来。毕竟,他仍然有着自己的思维,这就是毒人最具特
色之处,所以,他不仅抱住了尔朱荣,更张嘴啃咬尔朱荣的新识穴。
新识乃经脉外部奇穴之一,在第三颈椎脊突下一寸半处,它可以控制人的后脑、项部、肩背。若非田新球乃是药道高手,深通医理,别人绝难找准这个穴位。一般情况下,所有的高手对位于经脉上的穴道都会有所了解,但对于经脉外部的奇穴却是并无所知了。
尔朱荣再一震,剑气一弱,顿如鬼魅一般凄号起来,身子一阵抽搐。
黄海岂会再错过机会?右手的匕首带起一溜电火,直逼向尔朱荣的心脏。
“叮……轰……”尔朱荣拼尽全力,将“死亡之剑”一移,正好斩在黄海的匕首上,奇事突然发生了。
天空之中倏然降下一团大若斗笠的雷火,似乎自异度空间中蹿出的鬼王,突然得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黄海飞退,以他最快的速度飞退,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快过那团雷火。
凌能丽只感到一阵炽热的热浪扑面,然后是一股无法抗拒的气流,只觉天在转、地在摇,她无可抗拒地被抛出十丈开外。
当凌能丽醒来之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刚才立身之处。
没有淡黄的秋叶,没有半青半黄的小草,有的只是一截截焦炭般的木头在静立着,一根根焦枯的树枝,就像剥去衣衫赤身裸露在风中的干枯老头。草木皆无,那雷火击下之处有一个坑,以那个坑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全都是一片焦土,没有一棵树木仍有半分生机,没有一根草茎仍有活力。
凌能丽发现了黄海,那淡黄色的衣衫也碎裂成块块破布,与她相隔不远,正在那焦土的边缘枯坐着,似乎是一堆腐朽的木头,凌能丽感到心下骇然。
“黄叔叔!”凌能丽唤了一声,试着撑起身子,却感觉到有些乏力,那雷火毁灭性的力量似乎也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损伤了。她有些不明白,那是自哪里喷下的雷火?此时的天空依然是那么明朗,刚才并没有乌云笼照,虽然她知道那些绝世高手交手之时,总会有天人交感的现象出现,就如蔡伤与石中天交手,那晚突然电火交加,巨大的冰雹狂下,可是这雷火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世上的许多事情都不是以常理可以推
断的,有些事情注定只会成为谜。正因为世上有太多人类所无法明了的谜,才使人类变得更有意义,不是枯躁乏味的,活着变得更有意义。
黄海没有应凌能丽的呼喊,仍是坐着一动也不动,直如一堆朽木。
凌能丽的心中升起一团阴影,一团无法解释的阴影,所幸她仍能够爬起来行走。
她没有看到田新球,也没有见到尔朱荣,但却看到了那约有四丈见方的大坑,坑中之土焦黑一片,无法想象那是被一股什么力量摧毁,但那的确非人力所能为的。
凌能丽两步只能做三步走,那焦土之外的树木全都已枯萎,树叶落得满地都是,她踩在树叶上极为小心地向黄海行去。
黄海的脸色有些焦黄,但却并不像那些树皮和地面一般。
“黄叔叔!”凌能丽轻轻地唤了一声,她想自己应该叫黄海为叔叔,因为蔡伤是她的义父。
黄海的眉梢轻轻动了一下,但却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未曾开口说话。
凌能丽大喜,黄海并没有死,她自然大为欢喜,忙问道:“黄叔叔,你没事吧?”
黄海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没事,快扶我上山!”
凌能丽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又问道:“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黄海蓦地睁开眼来,凌能丽倒吓了一跳,她竟发现黄海的眼珠子是幽蓝色的,更射出森冷邪恶的光彩。
凌能丽骇然惊退数步,惊问道:“黄叔叔,你的眼睛……”
黄海叹了口气道:“我的精神已被邪魔所侵,我怕自己压制不了这种魔意,所以必须尽快上北台顶,让了愿大师和达摩相助我逼出魔灵!”
凌能丽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但她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本来准备去给哈不图解开穴道,可现在黄海的事不能有丝毫耽搁了。
黄海的身子冰凉,更在不停地颤抖,显然是他正在与入侵的魔灵相抗。
凌能丽也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以黄海的功力,居然被邪魔入侵……
北台顶之上,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凌能丽很敏感地感觉到,虽然此刻背上的黄海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的心思也越来越乱,但她仍感觉到北台顶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并且,她还看到了几具尸体,这是她并
不熟识之人的尸体,那就是说,北台顶之上,已经历了一场拼杀。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找上北台顶呢?那师父呢?这些人是不是师父所杀?”凌能丽的心中这样猜测着,不过,她的步子变得小心起来。
了愿大师和达摩诸人在忘情崖,这也是天痴尊者、烦难和佛陀联衲升天之处。
登上忘情崖的路并不好走,这也成了忘情崖的一大特色,忘情崖在叶斗峰北面。(注:五台山由五座高峰组成,东台望海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西台挂月峰,中台翠岩峰。其中以北台顶叶斗峰为最高,峰顶最阔。)
凌能丽在离忘情崖二十余丈之时,就已听到了兵刃交击之声,极为清晰,不由得放缓了步子。
“老贼魔,今日本公子定要为七老报仇!不宰了你,本公子不姓凌……叮叮……”在兵刃交击声、吆喝声中,凌能丽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这使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比的欢欣。
这分明是凌通的声音,凌能丽一听就知道,怎叫她不欢喜?只是她不知道凌通怎会找到北台顶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小子,你少吹大气,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与我作对?简直是不自量力!”当这个阴冷的声音传入凌能丽的耳朵之时,凌能丽眼前一亮。
凌能丽忍不住惊呼出声:“石中天!”
那说话之人竟然是独臂邪王石中天,而石中天身边的两仆却被一群高手围攻,那与石中天对阵的人正是凌通。不过,一起攻击石中天的,还有另外两名剑手和一名刀客。
那两名用剑之人赫然有剑痴在其中,只不过,攻击最为凶猛的仍是凌通。
凌能丽的惊呼自然也惊动了这些人。
“丽姐!”凌通一见对方是凌能丽,忍不住欢呼一声,但险些被石中天趁虚而入,击个措手不及。
几个月不见,凌通的功力似乎比以前高出了数倍,每一剑的气势如潮,风雷隐动。看得凌能丽暗暗称奇,不明白凌通的功力怎会进展得如此之快,那完全有些不合常理,但姐弟相见,其欢喜之情却非任何言语可以描述的。
“老贼魔还想顽抗?本少爷就早一点送你去见阎罗王好了!”凌通似乎极为恼怒,剑势再次一紧。
凌能丽心中大感不安,石中天的厉
害她可是亲眼见过的,以凌通的武功又怎是他的对手?即使武功再提高几倍也无济于事,不过观看一阵后,凌能丽立时明白,石中天早已受伤,步法之间有些难以为继,根本就没有往昔那般自然而利落。
“是谁伤了石中天呢?”凌能丽有些惑然,她心中明白,这绝不是凌通所伤,而助凌通的那老者也不够资格,“难道是……”想到这里,凌能丽心中一急,忍不住呼道,“师父!”同时背着黄海就向忘情崖奔去,却并不理会凌通,因为她看出凌通应该还可以勉强撑下去。
“你们谁能够斩下那两个老妖怪的脑袋,赏银一万两!”凌通财大气粗地呼道,他这样杀得有些烦了,总想那边的人赶快干掉石中天的两仆,前来助他一把。
石中天的厉害的确让凌通吃惊,不过,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对手是石中天,其武功只不过发挥了四五成,若是未曾受伤之时,只怕此刻的凌通早就没有如此嚣张了。
石中天心中怒极,这小娃不知天高地厚地缠着他,的确很烦,不过,凌通也正是他所要对付的对象,就因为对方曾破坏过他的好事,破坏了他追杀萧衍,这才使他在南朝损失了大部分实力。而萧衍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就立刻对他存于南朝或明或暗的实力施以无情的打击。
萧衍也曾来自江湖,对于江湖人的一贯伎俩,他并不陌生。是以,此刻石中天在南朝竟很难容身,而凌通更是萧衍培养起来的另一股实力,对于任何可能成为他敌人的人,都绝不会手下留情。而此刻的石中天身负重伤,对萧衍的所作所为有些无可奈何,想到这里禁不住又再一次咒骂起田新球来。
原来,他在上北台顶的途中,与田新球已经战了一场,他自然不知道田新球已经成了毒人,更为蔡风所控制,还当田新球又反过去帮助尔朱荣了。石中天心中很不明白,为什么田新球似乎并不认识他,在他报出名字之时突然出手,只杀得他措手不及。若不是两大仆人同时出手,这次他肯定会栽到家了,说不定还会被田新球所杀。
田新球的武功提升之快,完全超出了石中天的想象之外,石中天的不灭金身在蔡伤那一役之中被破,虽仍有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