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师傅和众人逐一拥抱起来,这帮道人里有他的亲人、亲戚和同乡,都是一群当年被生活所迫而不得以做了山匪的可怜人。
然而做了山匪却又做不出那伤天害理之事,拿着刀也不敢砍人,数次拦路打劫都是靠恐吓才能拿到一些银子,还舍不得拿完,还给人留下一丁点。
然而在家乡那山旮沓里做山匪讨生活也不是个事,大家都是穷得叮当响的,每次靠骗靠恐吓也诈不出几个钱来。
于是他就带着众人弃了刀兵,一路行骗和乞讨南下,最终在这个叫做沛丰县的富裕沿海县城里,众人在这小山的道观上落了脚。
好巧不巧,道观里原本仅有的两个道人跑了,后来他才知道那两人也是骗子。
于是读过几年书,了解无名道人事迹的三叔公发现了商机。
带着大家伙化身为道人,把道观改名叫无名观,编纂了无名道人曾在此修道的故事,将原本破败不堪的道观逐渐经营得红红火火起来,仅十年间,就骗得了大把香火钱。
不过作为穷苦百姓出身的三叔公良心有愧,骗了钱之后却终日睡不好觉,于是就每月都叫道人们下山去给穷苦百姓派钱,这样一来他晚上才睡得着。
可谁知道越是这样,老百姓就对无名观越是称赞,久而久之,观里的香火就越来越越旺盛,他们骗得的钱也就更多。
真是令三叔公哭笑不得!
如今在这无名观里行骗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小树求也从一个两三岁娃娃长成了一个小道童。
近两年来,沛丰县逐渐开始变得不太平,时有鲛人上岸袭扰,屠村抢粮,无恶不作。
偏偏官府毫无作为,镇压了两年也不见效果,反而引得守夜人出现在沛丰县的人越来越多。
三叔公及众人终归是良心难安,已经骗了足够多的钱,加上思乡心切,遂产生了归乡的想法。
偏偏一个月前,来了一位自称是国师青羊道人师弟的青松道人,青松道人说要在这无名观里清修,搞得众人寝食难安,也不敢再提归乡之事。
因为青松道人的厉害他们是见识过的,高来高去的,就像是个神仙一样,可以到处飞。
三叔公怕万一他们是骗子之事被青松道人知道了,青松道人一出手,众人就都活不了了。
忽然,观里传来了嘈杂的呼喊声和求救声。
三叔公心里一惊,赶紧吩咐道:“小树求,你赶紧把桌子收拾一下,可不要让香客们看见我们吃得那么好!”
“其他人跟我出去看看。”
在三叔公的带领下,众道人纷纷赶至道观的前广场处,只见广场上站着二三十个山下的百姓,有老人有妇孺也有青壮年,其中还有几个人衣衫带血。
“怎么了?乡亲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三叔公哆嗦着退,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朝着众人大声喊道。
“观主,各位大师,大事不好了,鲛人杀到山脚下了。”
“观主,山下的百姓们遭殃了,鲛人杀人不眨眼,见人就杀,已有好多乡亲遇害了。”
“求求观主和各位大师伸出援手,斩杀这群孽畜吧!”
众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观主及众道人一边叩头一边哀呼道,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平常无名观派发银子的穷苦人。
众道人一听鲛人杀来了,顿时惊恐万分,纷纷看向观主师傅,看着他们的主心骨三叔公,企盼着三叔公能够拿出妙计,摆脱现在的生死危局。
观主师傅却不自觉脚一软,急忙搀扶住了平光才不至于出洋相,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呼吸几口想要平复狂跳的心脏,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平息心中的惊惧。
于是观主师傅结结巴巴说道:“咳咳......乡亲们莫要......惊慌,此乃无名道人曾......曾修道之地,谅这帮鲛人孽畜也不敢杀到山上了,有贫道在,大家自会安然无恙。”
“谢谢观主大师的救命之恩!”
众百姓听了观主师傅的话后,安心了不少,又开始不住的磕头起来。
三叔公自知众同乡的武艺有多稀松平常,如若鲛人真的杀上山来,就凭他们几个那连武道洗礼都还没经历过的野路子功夫,又如何是穷凶极恶的鲛人们的对手。
于是三叔公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注在了青松道人身上,遂对身旁的胖道人平光低声说道:“呶,看见那边的青松师叔没?”
胖道人平光顺着观主师傅的目光看去,之间青松道人犹自坐在一颗大树下,手持拂尘正在闭目打坐,仿若对广场上嘈杂的众人和即将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你去请一下青松师叔,就说鲛人有可能杀上山来,到时候麻烦他老人家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无名观就靠他来守护了。”观主师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青松道人身上。
“师傅,平光晓得咧!”
平光闻言而去。
观主师傅又对着众道人说道:“大家莫慌,有青松师叔在,鲛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大家去取剑来,严阵以待,若鲛人胆敢杀上山来,我们势要守住无名观。”
“是,观主!”
众人整齐应声道。
“平顺,你去把乡亲们安排进殿内,鲛人自当由我们来抵挡。
“是,观主!”
中年道人平顺遂把众受惊的百姓们往殿内领去。
不多时,道童小树求收拾好了餐桌,来到了观主师傅的身旁,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不断奔走忙碌的众人。
“小树求,你去青松师叔身旁站好,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过来,知道吗?”观主师傅摸了摸小树求的脑袋说道,脸上挤出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是,师傅!”
众道人取剑回来了,人手一把,观主接过了自己的剑,拔剑在手,大声喝道:“拔剑,斩妖!”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之后,二十多名道人,各个持剑在手。
月色下,剑光凌冽!
这时平光回来了,哭笑不得般说道:“观主,青松师叔并不理我,无论我怎么说,他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他是不是耳朵有毛病?”
嘭!
观主师傅一巴掌拍在了平光肥圆的大脑袋上,低声骂道:“你个憨球球,青松师叔是什么人?那可是神仙一样的高人,你说一遍他就知道了,难道你还要他回答你一声‘好的’吗?你个憨球球。”
然后观主师傅,一把把平光道人拉了过来,低声继续说道:“快过来拿剑站好,莫要让青松师叔小瞧了咱们,我们可是见过血的山......咳咳!我们可是德高望重的无名观道人。”
“不能让青松师叔瞧出来我们的腿肚子在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