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十八剑宗边境的一座宁静的小城镇,穿着打扮和当地人迥乎不同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女人长相柔美,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路上行人见之不由多看几眼,只可惜女人微低着头,始终难以见到绝美的全部容颜。
周围人来人往,街道熙熙攘攘,然而,女人的世界中仿佛只有眼前的人,急冲冲追随男人的大步。
男人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几道口子,衣角沾着尘土,头发近乎全白,像是外出归来风尘仆仆的旅人。
可是,男人冷峻如玉石般尖锐的五官,脸上淡漠略带一丝矜持的表情,又像是某位微服私访的皇亲贵胄,步子虽大但不紧不急,带着一分超然于外的气度。
如此矛盾的两种特质在男人身上同时体现,却不使人觉得别扭,反而异常的协调,像是黑白二色的太极图,阴出于阳,阳出于阴,相辅相成。
前方是一家酒肆。
说是酒肆,其实也不准确,只是沿路搭起的一个草棚,草棚下摆放了两三张木桌,几条板凳,几坛子沾满泥灰的酒垒在地上。
歪歪斜斜倒在树下的木板上写着“离钧酒铺”的四个大字。
字迹隐隐可见有几分力道,不像是刚习得如何之
乎者也的孺子写的,但也不过如此,日晒雨淋的木板卷起边角,上面的字迹也不甚清楚了。
更何况,在这种地方留下“墨宝”的又怎可能是什么出名的文人墨客?
“离钧酒铺?”男人轻笑一声,“看来这孟山宗掌门弟子的大名在东极十八剑宗地域也不是全部知晓,这家酒肆若是被孟山宗宗主知晓了不知会作何想法?去,我们去前面歇歇脚。”
话说着,男人已经走进了铺子,挑了张还算平整的桌子坐下。
“店家,烫两壶酒,两碟牛肉,一碟花生。”男人道。
穿着粗布短衫的小二上前象征性地将桌子抹了两下,见到男人那满头的白发和异常年轻的容貌不由地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再多注视,微佝着背哈腰笑道,“好嘞,客官您放心,咱们家的酒是漠水镇里最好的,放在广寒城起码,起码也是有名气的!”
男人笑了声,笑声中没有半点嘲讽的意味,只是道,“那放在骊都又如何?”
“这,”小二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这骊都与此地太遥远,不好比较呀!”
男人稍一点头,表情含笑不再说话,挥手让小二快去上酒。
骊都正是孟山宗的宗地所在
,孟山宗在东极十八剑宗中是仅次于天门宗的存在,因此骊都这片大陆上也算类似于小半个皇城的存在了。
不知这小二知道骊都还是压根不知道骊都只是随口瞎说,反正取了与早死的离钧真人相同的名字,还被自己碰到了,有几分机缘巧合。
坐在对面的女人倒显得有些局促,一听到离钧二字,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又让她想起了秘境中的事。
不一会,酒和菜已经上来了,男人倒是神色怡然,慢悠悠呷了口酒。
不得不说,这溯沐大陆上的酒,哪怕是一般的酒,也比俗世绝大多数所谓的陈酿也要好上许多。
或许是这里的气候环境使然,灵气充沛,植株上沾染了灵气,茁壮生长,并且也不像俗世使用抗生素杀虫剂等药物,这里的植物更能体现出原本的味道。
将来自己有机会将这里的酒带回去,分给女人朋友们喝,那绝对是赞不绝口。
“喝吗?”男人将酒杯推了过去。
“妾身不,不会饮酒。”女人退怯道。
“喝了就会喝了,这酒味道不错。”
听到男人的话,边上的店小二忍不住砸吧着嘴笑,手中的活干得越加松快了。
“那妾身就喝了。”女人一手
端起酒杯,另一手用袖子遮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抿了口。
瞬间一股辣味呛得女人眼泪直流,连忙放下了酒杯。
“店家,拿壶茶来。”男人喊道。
“妾身没事。”女人抹去眼泪,涨红着脸道,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寻思,这酒哪好喝了,喝下去嗓子都快冒烟了!
男人笑了笑,“行了,不喝就不喝了呗,万一你真喝醉了,我还怎么把你送回到你家乡?”
女人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男人自从秘境离开后便说要送自己回到家乡,但是已经出嫁的女子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到娘家,还不知周围街坊怎么编排自己,父母去世得早,也不会有人帮自己说话,可是自己也不能说不,毕竟眼前的男人不是仇九重,当初带走自己的不是他。
连蔚成荫这样的老祖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愿意留下自己的性命,还这般好心地送自己回去,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女人恍惚之间,男人已经喝完了酒,桌上的小碟也基本空了。
“走了。”男人起身,随手丢了一纸袋子给女人。
“这,你留着路上吃,见你也没吃多少,一会准饿。”
女人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正是还温热的酱牛肉,
心里不由得一暖。
镇上,男人买下一辆马车,有马车的帮助两人的赶路速度明显加快了。
过了一天半的时间,眼前慢慢显现出一片城镇的模样。
“应该就是这里了。”男人说道。
这片城镇正是女人的家乡,离三仙观不远,名叫陇南镇。
“这里你熟悉,你带路吧。”话音刚落下,男人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手拦住了正要走的女人。
“慢着!”男人上前,示意女人跟在自己身后。
陇南镇的入口处大门紧闭着,男人用剑气缓缓推开。
开启的瞬间,“啊!”女人神色骤变,捂住嘴连退数步,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
整个街道寂静无比,听不到半点声音,然而,地上却躺满了已经腐败,发出恶臭的尸体。
两人一点点走进去,除了地上一具具的尸体,整座城镇没有点生气。
“怎么会这样?”祭千秋捂着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自己虽然早早失去了父母,从小也不受邻里街坊待见,但毕竟是在这里长大,对这座城镇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看着地上略显狰狞数不清的尸体,男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屠城吗?
究竟是谁做出这等毫无人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