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韩总还没有到法院,怎么办啊?他们想要缺席审判,这对我们的处境非常不利,现在许律师还在和他们周旋。“
许文长的女助手见势不对,连忙打电话给沈眉。
女人正在公司总部大楼,刚刚结束一场中高层领导会议,有了片刻的休息。
“我马上赶来,不用担心,韩总不会做任何没有预先准备的事,韩总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缘由。“
沈眉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让秘书备车立即前往临海市第一人民法院。
虽然和下属这般说,其实沈眉心里也没多少底。
极有可能男人只是单纯地忘记了,女人知道男人很忙,公司里的事几乎都是放权交给自己处理,只有需要重大决策时才会参与。
作为第二大股东周天养,同样如此,似乎对做生意兴趣乏乏,从来不过问。
今日开庭,不过是收购几个小公司的纠纷,这几家公司的市值加起来都没有靖天集团的十分之一,估计韩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罢了,自己去已经算是给对方面子了,等到韩煊亲自出手,哪怕主审法官想要偏袒也保不下几人。
因为没有刻意去应对这件事,沈眉不清楚审判团和花浩雄等人的关系如何。
为了保险起见,沈眉还是联系了省高院的庭长宋建民。
作为省内综合实力第一的大企业领导人,沈眉时常需要出席政治会议,一来二去,和省内几位领导都打过
照面。
沈眉曾和宋建民有过几次接触,在私底下吃过两次饭,宋建民为人实在道义,因此沈眉对其印象不错。
一通电话过去,宋建民立即接起,并没有推脱,反而爽快地表示自己去了解一下。
有了这一层保证,沈眉火速赶往临海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法庭上,许文长正在与众人激辩,尽管花浩雄五人还有法官裘镇法一致对外,然而许文长丝毫不惧,反而越战越勇,不管正理歪理,张嘴即来。
以一敌众,不见丝毫弱势。
男人因为身形瘦弱,从小便招人欺负,一个酒鬼老爸,整日与客人调笑的老妈,许文长在街头巷角挨过无数次揍,摸爬滚打能活到现在,不说靠着一手小聪明,光是抗击打能力,绝非生长在普通家庭中的孩子可比拟。
他人越是表现凶悍,仗势欺人,越是激起许文长心中不服气的劲儿。
他可以表现得卑躬屈膝,可以表现得虚伪谄媚,世故老成,但在这隐藏的外表下是一颗永不服输的心。
沈眉的到来,让许文长微微一顿,脸上表情瞬间切换,从气势压人到谦卑恭敬。
“沈总,您怎么来了?一定是许某人办事不利,让沈总挂心了!”被告席上的许文长朝着旁观区半佝下身子。
若非熟悉许文长的人,必定会被他这变色龙般的表现所吓到。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岂不是一颗定时炸弹?谁知道他哪时说的是真
话,哪时又是假话?
“韩总应该无暇处理这等闲事,我不过顺路来看看,你处理就好。”沈眉清冷道,俨然女王威仪。
花浩雄等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记得那日也见过这女人,但因为当时被枪指着,并没有细看,只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或是什么……今日一见,无论是女人的言谈举止,还是穿着打扮,都透露出不凡。
难道是韩煊请来的外援?
“你到底是什么人!没有关系请立即出去,我们的案子不欢迎任何旁听者!”胡广志率先站起来道,手指着沈眉,很是嚣张。
“你给我放尊重点!”许文长暴喝一声。
裘镇法一侧身,轻声问悄悄跑到自己身边的年轻陪审员,“你知道这女人是谁吗?”
年轻人愣了一会,随即脸上一惊连忙上网查找最近的商业新闻,瞬间跳出来大把的新闻照片。
真的是!
年轻人轻呀一声,心中七上八下,迟疑地将手机移到裘镇法桌前。
“靖天集团首席执行官沈眉……”裘镇法喃喃道,脸上表情风云变幻。
怎,怎么靖天集团的总裁会来这里?靖天集团是省内第一民营企业,在多个行业领域是作为支柱的存在,裘镇法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商业案为何会和这样的巨无霸企业扯上关系?
“审判长,原告请求让这个女人离庭!”花浩雄的辩护律师站出来道。
见花浩雄等人咄咄逼人看着自
己,沈眉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裘镇法左右为难,一边不想对不起收了钱的花浩雄,另一边也不敢得罪靖天集团。
反复权衡,裘镇法道,“呃,沈总,今日的案子与你无关,你为何突然造访?”
“几位还不知道吧,我来为你们介绍下,这是靖天集团的沈总。”见花浩雄等人面色古怪,裘镇法添了句道。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众人心头腾起。
“为何?”沈眉轻笑一声,嘴角浮起一抹嘲弄,“我的老板被人告上了法庭,你说我该来还是不该来?”
“老板?”众人失神道,眼神中透着迷茫。
其实,女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是众人不敢相信罢了。
那日见过的年轻人竟然是沈眉的上级,那岂不是传言中靖天集团真正的幕后老板?
如此的年轻,穿着打扮普通得像正处他这个年龄段的大学生,若不是沈眉亲口说出来,谁会相信?
花浩雄等人心底一沉,“怎么会?我们明明查过,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除了名下的城市之光连锁KTV,并无多少产业,更和靖天集团无半点关系。”
“左神株式会社只是我们老板随手买下的一处产业,并未刻意去打理,”沈眉淡淡道,“韩总就是这脾气,兴之所至,尽兴而行,不过,若是谁惹犯了他,他绝对不会再给你第二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花浩雄哪还敢吭声,万万想不到自己以为随手可
拿捏的软柿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能通天的主儿。
“审判长,韩总无暇出席,那请正式开始审判吧,我在边上旁听不碍的吧?”沈眉微微一笑,施施然走到许文长的身边,优雅地坐下,而那正是被告的位置。
女人明明说只是旁听,却俨然一副当事人的身份自居,明摆着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了。
不过,沈眉即便这样,也没有人敢上前说一句不是。
裘镇法有他的考量,都传靖天集团官方背景不小,他尽管是司法系统内的人,但也听说不少这方面的小道消息。
传言未必都是空穴来风,无风不起浪,无法亲眼亲耳见证,不全然是不存在的,或许只是以他的层次还不足以接触到罢了。
他是体制内的人,比任何人都需要关注站队列位的事,现在看起来自己已经得罪了一尊隐藏着的大能,若是进一步深入,只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都要不保。
想起几年来暗收贿赂,违法乱纪的事,裘镇法的心里更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仿佛下一秒即将摇摇欲坠。
咔擦一声,审判大厅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男人慢悠悠走进来,两手插袋,漠然环视全场。
不过,更让裘镇法动容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中年人,以往只能远远地注视,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得如此分明。
黑框眼镜,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脚步坚定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