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自己委屈。
她这会儿想发发善心,这帮人居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
她遂同池映海道:“海哥儿,你也觉得三婶我能诓你们?”
池映海委婉的道:“我们怎么会这么想?您说的法子,我在书里见过,当然了,其他太医们也是见过的。但我们终究没什么接生的经验,只是有些担心贸然折腾她会让她体力流失得更快,反倒不利于后续生产,所以才选择观察情况。”
冯氏听闻这话,“嗐”了一声道:“这叫什么?医者不自医!你们给她看病就担惊受怕的,实际上你们只要稍微使把劲儿,孩子就出来了,她也能少遭点罪。”
池映海沉默了片刻,起身来到顾相宜身边,只见他蹲在床边,同顾相宜道:“二嫂嫂,你是怎么打算的?”
方才的话,顾相宜自是听到了。
她不是不知道有竖式生产这个法子,但这法子更加消耗体力,这也是太医和稳婆没敢动用此法的根本原因。
但想不想用这个办法,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
顾相宜正思索着,便又感到一阵剧痛。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阵痛了,若是平日里的阵痛,疼上一会儿就结束了,现在的痛感则是持续性的,偶尔能稍微轻些,让她得以喘息一会儿,谁料下一刻便疼得比方才还厉害。
顾相宜疼得止不住的流泪,若是这种情况持续一整天,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她干脆豁出去道:“让他们去找个架子吧!”
池映海见她这是答应了,转头便吩咐太医们去找个靠谱的架子。
同时,顾相宜怕自己中途出什么差池,便同池映海道:“王莽呢?把王莽叫来,我有些话要同他说……”
“我在这儿呢!”
还不及池映海寻他,王莽便自行来到顾相宜的床边,赶忙问道:“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顾相宜勉强的抬着眼,声音微弱的道:“你靠近些,我有些私话要同你说……”
王莽闻言,立刻屈膝半跪在床边,并道:“你说!”
“现在这里有人把守,你赶紧回宫启禀官家,说是十三卫暗中勾结洋人,此次洋人带我离开皇宫的那条路是不受官家控制的,那是十三卫给他们洋人开的私路,抑或是说,那就是留给他们逃跑用的。此事事关重大,一旦他们反应过来,把那条路上的十三卫全部撤走就来不及了。”
王莽瞪圆了一双眼睛,对这个消息颇为震惊。
此事确实必须立刻告知陛下。
“可是,娘子你怎么办?”
顾相宜回道:“我没事的,况且产房本就不是男人该待的地方,你们这些人都是要出去的。再者,你快去快回,说不定也赶趟儿,我这边可能得折腾挺长时间。但我敢说我现在没什么大事,但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那就太可惜了……”
王莽咬了咬牙,深知此事的重要性。
而顾相宜也不知道自己还要捱多长时间,但王莽这边事态紧急,她就算是推也要把他推走。
末了,王莽再三嘱咐过后便离开了医馆。
在他离开的时候,丫鬟们已然将架子抬了过来,摆放在顾相宜身边。
顾相宜根本动弹不得,被三燕和宁儿扶了半晌才将胳膊搭在架子上。
三燕叮嘱道:“少夫人,您务必抓稳这个架子,千万不能松手。”
顾相宜也想将身体搭在架子上,奈何身子太重了,她根本就架不住自己的上半身,她遂摇了摇头道:“不行,待不住……”
冯氏瞧着她们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实在是不知该用什么词儿形容她们了,毕竟她也不知道顾相宜上次生产的时候她们有没有在身边伺候。
冯氏干脆亲自过来指挥道:“再找个凳子,站不住就跪在凳子上,你们扶着点儿。一个个的都会不会干活啊,宁儿不会也就罢了,三燕,你怎么也干不明白活儿了?”
这三燕可是她当初送入顾相宜院里当大丫鬟的,这会儿她也手忙脚乱,那纯是给冯氏丢人呢!
但三燕再怎么说也是黄花闺女,哪里伺候过这种事儿?
她只能陪在顾相宜身边,尽量搭把手。
这时,苏韵见这帮人该做的都做了,便来到顾相宜身旁,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汗,并问道:“相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比刚才强些了吗?”
顾相宜说不出话来,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她感觉自己更加上不来气了,并且在立起来后,更是能感觉到胎儿在往下坠。
苏韵见顾相宜情况不妙,转头问着稳婆道:“稳婆,你过来看看,她现在需要用力吗?”
稳婆见他们准备让产妇竖着生产,便上前检查了一番,旋即回道:“先别用力,就这么待着,保存体力,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能见红。”
稳婆说着,便吩咐道:“该让屋里的男子出去回避了。”
话落,太医们便纷纷退出房门,在退出之前,他们嘱咐道:“有什么情况及时叫我们!”
关门之后,顾相宜身旁只剩下苏韵、冯氏以及稳婆、丫鬟们。
顾相宜疼得浑身都在发颤,甚至几度握不住架子,她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保存多少体力。
即便她是太医院的管事,这个时候也无法淡定,她遂同稳婆道:“我现在感觉不到要破水,一点感觉都没有……”
“快了,孩子都要坠到骨盆了,娘子再等等。”
顾相宜轻轻闭上双眼,不住的喘息着,这疼得久了,她都快疼到没有知觉了。
而稳婆则是在一旁叹道:“娘子,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现在就受不住了,一会儿可怎么办啊?”
这个道理,顾相宜当然明白,她不是不知道生产有多痛,上次剖宫的时候,一刀下去差点没给她送到阴曹地府。
但现在这种阵痛,真没比剖宫轻松到哪里去。
若说一开始只是疼得发颤,那到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疼得开始抽搐了。
她只知道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