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那暴跳如雷的安瑾瑜,池映寒倒是想起来了——他们确实有笔账没算呢!
池映寒淡然的看着安瑾瑜,回道:“那就算呗!不过你得跟我讲清楚了——你想算的是哪笔账?又打算如何去算这笔账?”
“你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账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是吗?”
“差不多吧,细想一番就会发现咱们之间的仇怨挺多的,你突然说要算其中一笔,那我可真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笔了。”
安瑾瑜咬牙切齿的瞪着池映寒,神色十分狰狞。
但这完全吓不住池映寒,只听池映寒回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瞪我做什么?你怕不是以为你瞪我两眼我就会想起是哪笔账?那你可高估我了!”
“那好,我们便直接说!”安瑾瑜这番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从当年你强娶三妹妹那笔账开始算!”
乍一听是这件事,池映寒整个人都无语了。
池映寒诧异的问道:“我说安大驸马,这已经是您第几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以为是个人都不会这么无聊,一件事翻来覆去的追问这么多年,而且每年都要问上几次。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个男人?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这些年怎会过得如此凄惨?我安某人此生只爱三妹妹一人,你为什么要将她夺走?”
池映寒这回算是得出了结论——这安瑾瑜怕是疯了,这个问题,他见他一遍就要吼上一遍。但纵是他吼的声音再大,池映寒也看不出他哪里痴情,反倒是觉得他在无能狂怒。
“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换个问题成吗?你跟我就没有别的账要算了吗?”
“你强娶三妹妹一事,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账!”
池映寒打实理解不了他的想法,但他的话却坚定了池映寒的信念——只要这安瑾瑜还活着,谁能确保他不会偷摸溜回京城,做出对顾相宜不利的事?
果然,就在池映寒想到这里的时候,安瑾瑜见池映寒不搭理他,更是恼火的道:“池二,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不吭声就能把这件事稀里糊涂的拖过去,更不要以为你真的把我拉下水了!我告诉你,我们两个今日虽是同路,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罪名——我是发配边疆,你是驱逐出境!你知道这二者的区别有多大吗?”
安瑾瑜说到这里的时候,池映寒方才抬眸与他对视。
事到如今,安瑾瑜似乎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遂直言道:“驱逐出境意味着你的户籍在户部被除去了,整个大庆都查无此人,你跟死了没有区别。而我呢?我只是暂时被发配边疆,所谓的生生世世不得入京,那是当下官家的意思。可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谁知道他能活多久?待李元淳登基称帝后,我还有机会回来!甚至,谁知道李元淳是不是等着登基后召我回京呢?到时候我还能爬起来!我还能东山再起!甚至,我还有机会迎娶三妹妹!而你,一个妄图拉我下水的蛆虫,你会发现你很可笑!你毁了自己的前途也奈何不了我!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沾沾自喜,你自己有多可笑,你是看不出来吗?!”
安瑾瑜之所以能说出这番话,全然是因为他再也受不了池映寒这欠揍的态度了。
他一定要让池映寒知道——他不是赢家!他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但池映寒却还是淡然的回道:“你真的认为事态会如你所愿吗?抑或是说,有谁给过你这种承诺吗?如果没有的话,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罢了!”
他是吓不住池映寒的。
他不知道,池映寒在北魏是将所有苦难都尝尽了,又怎会被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吓到?
即便是安瑾瑜真想炫耀,那也得等到他收到了相关的消息再说。
安瑾瑜见他不信,当即将脑袋伸了过去,靠近池映寒道:“要不要打个赌?安某人今日就算被发配边疆,也依旧能够重新站起来。不论如何,安某人将来混得定会比你好!”
实则,池映寒心里是恼着的。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安瑾瑜说得不错——他不明白,上天为何会如此眷顾他?
他清楚的记得顾相宜曾经煞费苦心的对付过他,而且不止一次。
不论是坑他纳妾,挑起安家后宅的争执还是去揭发运盐事件中安瑾瑜犯下的罪行……
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去做了,可安瑾瑜每次都能爬起来,甚至被逼得离开南阳城后,他依旧能爬起来。
李元清与他不合,将他赶出皇宫,也未能灭他威风,反倒助他成为庆军军师。
他这个人确实蛮诡异的,诡异到池映寒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但他回不了庆境,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
池映寒心里是明镜着的。
池映寒遂抬眸,直视着安瑾瑜,同他道:“可我觉得咱俩的下场也没什么区别。”
安瑾瑜嗤笑一声:“没区别?你是不是压根不敢听我刚才说了些什么?我们之间的区别可大着呢!我能东山再起,而你则是再起不能!”
“这样啊……”
池映寒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遂没有再作答复。
“怎么样?现在知道自己刚刚沾沾喜气为时过早了吧?”
池映寒就这么看着安瑾瑜沾沾喜气的模样,心绪不禁有些复杂。
他在想,天道三番五次置他和顾相宜于死地,却留着这么个孽障为祸人间,到底是为什么?
他作恶多端,却迟迟没有报应,究竟是为什么?
他尚且记得耳畔时常传来的那句话——
“你不要再往前走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不能继续往前走了,为什么安瑾瑜却可以?
他的仕途如此顺利,究竟是为什么?
他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天道使朝堂上的忠贤之辈灭亡,让安瑾瑜这样的佞臣当道,难不成是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亡了大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旁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