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池天翔也看得出来,在得知他这个公爹如此糟践儿媳后,顾老太太和顾相君显然坐不住了,池天翔心里也明镜着——池映寒方才这番话,分明是在逼他。
他当着全家的面,公然说出这等事,池天翔现在若不挽回局面,下不来台的就是他。
故而,现在他是不可能再给四房留活路了。
池天翔遂抛出一句:“报官吧!”
听闻这话,老夫人心头一紧,赶忙确认一遍:“你说什么?”
“母亲,儿自认为真的已经给足了他们脸面了,即便是最后闹掰了,咱们也是委屈了相宜,让她给四房留条活路,让四房体面的走。我承认二郎说得没错,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有愧。但之前我认为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没成想他们能接二连三的痛下杀手。最后的体面,儿也给他们了,他们不要,那便休怪我们无情了。”
池天翔现下唯一能够自保的办法,便是当即处置了四房,至少这一次,他得主持公道。
不仅是为安抚池映寒和顾相宜的心绪,更是为了维护长房的尊严。
更何况,这件事三房和顾家也都知道了,那么他便也毫无退路。
现在就算老太太发话,也保不住四房的命了。
众人只闻池天翔叹道:“而且我还得说一句自己的看法——这节骨眼,老四跑了,他的大娘子被休弃且丢在了这里。这不是故意纵这个疯疯癫癫的妇人反杀我们吗?这得亏没出事,倘若出了事儿,那老四是白捡好处啊!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不可能不知道!”
池天景问道:“那依大哥的意思,这是要追究四弟的责任了?”
“正是!”
冯氏见池天翔现在最想处置的人不是她,赶忙同池天翔站在一线,催促池天景道:“大哥说得没错,这老四举家搬离就是个幌子!从头到尾都是坑!方才我去审她的时候,你们猜她怎么说的?她是避开了院里所有的正门,一路钻进来的!是,谁家院子里都有几个狗洞,但这狗洞不是每个院都有,单从狗洞一路钻进来,需要绕遍大半个府邸!而她是怎么知道从狗洞进来的路线的?是房氏告诉她的!而我听说你们生了仇怨之后,房氏便一直在相宜那里,又怎么能被四房的大娘子逮着了呢?因为四房人跑了,将池允恩落在这里,且这里根本没有合适的人能接养这个孩子,那么此刻便是将房氏引出来的最佳时机。你们想想,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不知不觉所有人都被套进去了!要我说,老四分明是故意设局,借刀杀人呢!”
听闻这话,四房便更是脱不了干系了。
但老夫人心里还是痛恨——老四这么如此执拗!她好不容易才见顾相宜不再追究此事了,但他闹了这么一出,让老夫人根本没法再保他了!
老夫人只得问道:“那报官之后,能将人找到吗?之前我派人去找过他们,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池天景回道:“大抵是母亲的人手不够罢。倘若儿现在去找赵知府,让赵知府出力去找,按说是能够找到的。退一步讲,若赵知府真没找到四弟,那儿便在回京之后调遣刑部的下属,刑部亲自搜捕之下,还能逃离的钦犯,那便是有些功夫了。”
老夫人听后,哑口无言。
这是彻底保不住了。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保全四房?她若再出言袒护四房,让长房和三房怎么看?
她现下还靠着池天翔给她养老,靠着池映寒迁京兴家,她万万不能再为四房辩解了。
故而,在众人达成共识之后,池家打着池天景的名号,深夜去敲了赵知府的宅邸。
见是刑部尚书深夜传来急令要搜捕四房,赵知府不敢含糊,深夜便派遣官兵出城搜查。
而在赵知府搜查的这段时间,整个池家长房都在原地等着结果,池映寒许是坐得久了,有些疲乏,便脱了鞋,坐回了床上。
他看着身旁睡得正沉的顾相宜,在发觉她脸色渐渐恢复过来之后,心里才踏实一分。
而这一夜,整个屋子里的氛围极为诡异。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没有人挪动,也没有人吱声,屋内静得连喘息声都听得见。
这样的氛围,惹得池映寒十分压抑,他的手不由得伸进被褥,轻轻握住顾相宜的小手,下意识的轻抚着。
就这么看着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的过去……
屋里一直没有人说话。
天也渐渐亮了。
池映寒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在顾相宜临睡前,他答应过她,等她醒来之后,他定会给她一个结果。
但看现在的情况,就连池天景都无法保证,四房一家究竟还能不能找到……
这几个时辰里,家丁跑回汇报过一趟,说是赵知府已经发现四房一家的踪迹了,正在城郊全力搜查。
既家丁给了半截子话,众人便继续等候。
毕竟闹到了这个局面,就连老夫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等了,要回去睡觉了。
老夫人都不敢轻易离开,其他人更是得硬挺着,在屋里边熬边等。
在众人僵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池映寒为什么坚持让顾相宜服药睡下,不能让她参与这件事。
敢情是在池映寒给她喂药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主意了!
临近天亮的时候,池映海才同池映寒解释一句:“安神汤的药效是六个时辰,安姐儿的药也有一定的助眠作用,二哥哥你心里要知数。”
池映寒点了点头。
说来也怪,他现下希望顾相宜能多睡几个时辰,最好是等她醒来之后,一切都解决妥当了,不会让她跟着忧愁。
而就在池映寒思索的时候,突然!
一个家丁跑了进来,忙道:“老爷!赵知府来信儿了,人找到了!”
众人心头一惊!
池天翔赶忙问道:“那现在人在哪儿呢?”
“一家老小,都被押进知府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