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寒听罢,顿时紧张起来,赶忙回道:“别闹!姐姐,咱们两家孩子在一起玩是一回事,定亲就是另一个回事了!咱们得征得孩子同意啊!姐姐你说是不是?”
兰氏瞧他那焦急辩解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道:“瞧你紧张的,跟你说着玩的!平日里没见过几个你这样的郎君,看见你便忍不住想拿你打趣。”
池映寒:“……”
他看出来了……
兰氏也是没少拿他当二傻子一般逗着玩了。
不过池映寒也不同她计较,遂道:“姐姐你开心就好。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在这里等着了,不进去了哈!”
兰氏遂道:“成,那你便在阴凉地儿待着罢!或者去屋里待着也行,旁边有几个屋室,都是空的,再或者……”
一旁的顾相宜瞧着兰氏好似还有什么话要同池映寒说,突然看了池映寒一眼,池映寒见她眸光中带着一丝不悦,赶忙回应兰氏道:“没事的姐姐,我在哪儿待着都行,你不用管我,我就算在这儿晒着也晒不死!你们进去聊吧!”
既池映寒都这么说了,兰氏也不再多嘱咐什么,下一刻便同顾相宜进了屋。
此刻,王贤正在小床上睡着,见兰氏带着顾相宜进来,王贤顿时惊醒,从床上坐起,兰氏见王贤正巧醒了,笑道:“正好,贤哥儿还没见过小妹妹呢!让贤哥儿好生瞧瞧!喜不喜欢小妹妹!”
兰氏说着便将王贤抱了起来,说来时间过得也是快,现在要抱王贤,那都得双手托着,让孩子靠在肩头了。
王贤一个人待久了,突然见到小允安,嘿嘿的笑了出来,并伸出小手想要去触碰小允安。
兰氏笑道:“瞧这孩子,一点都不安分。”
说着,便嘱咐着顾相宜道:“相宜,你坐那儿就成,来姐姐这儿不用客气。姐姐是过来人,你这抱了一路的孩子,胳膊累不累、腰酸不酸,我还能不知道?”
“关键也不知是不是姐姐平时用的床,我贸然坐了妥不妥当。”
“放心,我家你随便坐,没那么多说道!”
既她说了,顾相宜便也坐下了,只听兰氏又道:“也不知道池二安置妥当了没有,外面怪热的,可莫将他晒伤了。”
顾相宜回道:“姐姐你不用管他,他不会傻愣愣的在日头底下暴晒的。”
兰氏回道:“那就成!我就是怕照顾得不周到,若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可要及时说啊。”
说到此处,顾相宜还真有话要说:“姐姐若是说到这儿,那我还真有件事想同姐姐说。”
“你说!”
“就是姐姐,你知道我家池二是个傻的,所以姐姐可莫要胡乱逗他。你看你说啥他都当真,哪下真给他吓着了,我还怪心疼的。”
兰氏笑道:“原是这样!你若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也是觉得跟他开两句玩笑挺好玩的,既你说了,那姐姐以后不再捉弄他便是。免得真将他吓坏了。”
瞧着兰氏也没旁的意思,谈话间不急不躁的,顾相宜不禁叹道:“不过话说回来,瞧着姐姐现在的状态,真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凡事想得也都挺通透的。”
兰氏回道:“唉!不想通又能如何?日子嘛,该过还是要过下去的。”
“那姐姐还想王广吗?”
突然听闻这个问题,兰氏顿时怔住。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虽然顾相宜将话茬转得并不突兀,但还是戳到了兰氏的心。
顾相宜遂也没有回避,直接同兰氏道:“就是……直到近日我才发现,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能走出去。可能是这阵子手中的生意也停了,平日除了在家休养,什么都做不得。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生出许多愁绪,最近便很想他……”
顾相宜不知该怎么同兰氏深说这件事,毕竟这里还有一些不能说的真相,她只能试探着同兰氏说这些。
但兰氏听到此处,便转头同顾相宜道:“可是想起这些伤心事有什么好?人总得给自己找个由头,逼着自己向前看才是。”
“也就是说,姐姐平日里不会想他?”
兰氏听罢,轻叹一口气,道:“确切的说,是一直逼着不去想。一直沉浸在这份伤感和悲痛中,早晚要垮。即便是为了贤哥儿,我都得硬撑着逼自己走出去。”
“那……姐姐梦到过他吗?”
兰氏摇了摇头。
听着兰氏的答复,顾相宜不禁有些惊愕。
作为王广的妻子,兰氏竟没有一次梦到过王广!
顾相宜正惊骇着,便听兰氏解释道:“我想,他一定是懂我的,所以才不来找我。他若常来见我,而我们又阴阳两隔,我可能会永远活在对他的思念中,永远都走不出去了。这种感觉有多痛,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顾相宜:“……”
“而且不止我这样,公爹和婆母也是如此。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动过随他而去的心思,但冷静的想一想,便发现我们不能这样,也没资格这样。孩子还在,血脉和责任还在,所以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除了向前看,我们别无选择。”
兰氏说到此处,便将眸光转向了顾相宜,郑重的嘱咐道:“我们尚且如此,你更是要好好的。更何况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你也应该清楚,那些寻死觅活的事,我们是做不得的。所以啊……平日里别胡思乱想,若是想起了便努力找些事去做,定要将它忘了。不然真的难受,而且是撕心裂肺的那种难受。”
顾相宜听罢,问道:“如果这样,久而久之,会将人也一并忘了吗?”
兰氏突然笑了一声:“我说过的,我们都在努力做着自欺欺人的事罢了。有些人是印刻在你心里的,甭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忘不了的。”
顾相宜有些理解她的意思了。
她仿佛是在拼了命的往出走,好似走得很成功,甚至觉得自己走出去很远,但仍是会在某一天的某一个瞬间,不经意被一件极其轻微的事物重新拽回那个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