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溪和南星走入前厅,见胡太医一人在里坐着,才知道胡晓芍帮着榕七月去做药浴了。南玉溪现在心里有了一丝安慰,胡晓芍是胡太医的独女,自然不能当榕七月的使唤丫头,可两个姑娘年纪相仿,在胡宅里相互照应,真是颇好。
“她的眼睛怎么样了?”南玉溪问道。
“这两日吃了药,老臣觉得脉象有所平缓,待一会儿药浴出来,再看看。”胡太医如实回答,这让南玉溪心里轻松了不少。
另一边,浣浣跟着王爷的车队进了胡宅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管她,胡府以为她是个随行丫头,遂随便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今天用过早饭,实在忍不住偷偷溜出了胡府,想要看看这热闹的京城到底是什么样子。
谁知走在路上就听其他人说了南玉溪在云来坊风流一夜的消息,心中顿时打翻了醋瓶子。浣浣自幼被人表扬漂亮,山匪两帮都不惜为了她大打出手,可谁知她到了京城,甚至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
“好歹我也是个身子干净的女人......”浣浣自言自语道,更加的想不通,王爷也并非不近女色,为何宁可去青楼,也不愿意多看她两眼。
想到这里,浣浣决心偷偷去济源楼瞧瞧,万一能够碰上王爷,或许哭上几滴眼泪便还有机会。
“爹!”胡晓芍远远的就看见胡太医站在前厅与王爷说话,她性子洒脱,便喊了一句。
胡太医抬头看她,却不觉惊讶,自家女儿身边的那个,是仙女吗?
南星也顺着胡晓芍的声音望了过去,这一望不要紧,只见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推了推南玉溪,南玉溪何曾见过南星如此失礼的动作,刚欲发作,却见南星用手指指了指门口,他才转头一看。
她穿着淡蓝色飘纱般的绸裙,披着一件雪白的毛绒披风,整个人干净的像山上的雪莲花,又像清澈的水中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披肩 长发乌黑,这还是南玉溪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她散落头发的模样,几个精致的发簪轻轻的挽住了发髻,她的目光如水,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失明的姑娘。
她哪里是失明的姑娘,她是这人间的太阳,也是那夜晚的星光。
“咳咳咳”,胡晓芍看着厅里三个男人,都傻愣愣的站着,直勾勾的看着她和榕七月,心中不禁暗自欢喜。果然还是自己聪明吧,给榕七月换上了女装,发掘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把他们都给看傻了。
“晓芍,前厅没人吗?”榕七月停下了步子,觉得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当然有人了,还有三个人呢!都看呆了。”胡晓芍嘟着嘴,调皮的说道。
“胡闹!”胡太医凶了她,这不仅仅是凶她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更是凶她怎么冒然就给榕七月换上了女装,若是王爷怪罪,可如何是好。
“爹!七月本来就生的好看,这济源楼里又不来外人,为什么不能穿女装,那男人的衣服哪有我们女儿家的细腻柔软啊!”胡晓芍不服气,自己本来就是做了好事,还贡献出了自己的新衣服呢。
“胡太医,你别怪她,是我自己要穿的。”榕七月也马上解围,这就是好闺蜜嘛,总不能令对方受了委屈。
“罢了,先诊脉吧。”南玉溪咳嗽了两声,强装了镇定,把眼神也挪向了地面,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看向榕七月了,否则心脏跳着跳着,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胡太医得了命令,便开始替榕七月把脉。
门外偷偷朝里看着的浣浣简直合不上自己惊呆了的嘴巴,这榕公子,竟然是个女人?!
回想去过去种种,浣浣才不禁冷笑了自己一声,真是愚笨呐,王爷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又如此照顾呢,这榕七月原就是他身边的女人。他给她穿了男装,也要带在身边,她眼睛瞎了,他也要呵护于她,怕是喜欢进心坎里了吧。
若榕七月是个男人,她在马车上捉弄于浣浣的事,浣浣还只当是她纨绔罢了,可她是个女子,浣浣的心中则生出了好几分的讨厌与恨意。
榕七月仗着有王爷的宠爱,对她这个路边随手救下的民女根本就不屑一顾,想吓唬便吓唬,想捉弄便捉弄,甚至若真的要挖了她的眼睛,便也可以挖了她的眼睛。
这世界着实不公平啊,有的人好像把什么都握在手心里,有的人却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半分眷顾。
“王爷,这药浴很有效果,药浴包中老臣放了好几味活血的草药,经过热水的浸泡,促进了全身的血液经脉循环,看来,接下去几天,每隔一日都可以药浴一次。”胡太医诊完了脉,缓缓说道。
南玉溪听到此,甚是开心,看了胡太医果然是厉害,虽说榕七月伤了眼睛,可他想到的诊疗方法却是考虑到了全身。
“有劳胡太医了。”南玉溪道。
胡太医起身行了礼,拿上自己的药箱便要离开,今日他得了慈宁宫的懿旨,说是婉清太后的腿疼已经多日了,好几个太医都进宫看了,谁都看不好,只能来请胡太医。
胡太医刚走出门没两步,想了想,又折返了回去。
“王爷。”他低头,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应该说上一句,“今日老臣要进宫为太后瞧病。”
“王婉清?”南玉溪对那些旧人,可没什么旧情,在他眼里,这种毒辣的女人根本不配活着,没想到他那个皇帝侄儿还将她从冷宫中救了出来。
见南玉溪直呼了太后的名讳,胡太医也不敢接话,他知道,太后找他瞧病,一是为了瞧病,二不就是因为南玉溪住在他的府上。
南玉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榕七月,以前他不愿意她以女儿身示人,他甚至就想把她保护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这样她就不会卷入任何的纷争,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可今日,当他看见如此这般的她徐徐走来,南玉溪的心中终于明白,这个能为他独自一人闯草原的女子,能为了寻草药割伤掌心的女子,能心怀天下又能治匪患的女子,怎是他藏得住的人?
“胡太医不必为难,她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好了。”南玉溪简单一句,却是透露着无边的霸气,本王若是要护住谁,还怕你一个王婉清不成?
胡太医明白了意思,便退下了。
胡晓芍和榕七月两人还在一旁开心的吃着糕点,今天的早饭本来是清粥小菜,可胡晓芍从胡夫人的小厨房里偷来几块咸口的酥油小饼,味道香的不行,谁还对什么清粥有兴趣。
“榕七月,你的饼屑子都掉到裙子上了!”南玉溪定睛看了看,洁癖又上了声,本是雪白的披风,上面哪怕沾染一丝尘埃都能看的清楚,更何况是满嘴掉下来的饼屑子。
“哎呀,王爷,你怎么同我一个看不见的人计较?”榕七月正吃的开心呢,不禁撒娇道。
南玉溪一时语塞,却只能从衣袖中拿出自己的手帕,半蹲着身体,替她拂去了身上的饼屑子。
一旁的胡晓芍看到这里,那可是藏不住的笑意,这王爷就是妥妥的喜欢榕七月啊,如此细心体贴。可她自然不敢调侃王爷,转眼一看站在旁边的南星,于是便心生一计:“南星侍卫,你觉得我们七月这身衣服可好看?”
被胡晓芍这突然一问,南星的脸憋得通红,这回答好看吧好像不太多,若是回答不好看,那就更不对了。
“晓芍,你可不能这样逗南星侍卫,他不禁逗的。”榕七月又大口吃了一口饼,屑屑又掉在了南玉溪刚擦干净的位置。
“榕七月,食不言。”南玉溪敲她脑门。
“衣服自然是好看。”南星当然也不傻,想了想便如此回答。
“衣服好看,那人呢?”胡晓芍看着南星如此紧张,越发的放肆,跳脱到他面前又问。
南星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就差要逃出这个房间了。
“人也好看。”南玉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