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熬制好的汤药和侍卫准备好的餐食刚巧同时送了进来。
南星在一旁侍候着,没敢多言。倒是军医看了看吃的,提醒了一句:“大病初醒,还在喝药,羊肉这些不宜食用!”
榕七月这鼻子刚闻到羊肉的香气,还没舔上一口,军医的话真是一个大雷砸了下来。
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不吃肉怎么补身体啊?榕七月恨的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多言,眼巴巴装出了可怜的样子,就得赌一把王爷会因愧疚遂了她的心愿。
南玉溪刚听完了她惨兮兮的描述,又看到她此刻馋到不行的模样,便亲自盛了一碗羊肉汤,满满的羊肉在里面。
“张嘴。”南玉溪亲自夹了一块肉送到了她嘴边。
“他不是说不能吃吗?”榕七月见自己就要得逞了,也不着急,到了嘴边的肉还能跑了吗?
“你听他的干什么,连眼睛都看不好的庸医。”南玉溪此话一出,并不严厉,倒是颇有几分宠溺。
榕七月莞尔一笑,哈哈哈哈,这王爷转性了啊,对我可真好。
军医只能吐了吐舌头,又道:“想吃便吃吧,臣明天把药方再改改。”
说着,便自行退下了。南星简直是张大了嘴巴,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见南玉溪一口一口,一勺一勺的帮榕七月吹凉,再喂到她嘴里。
这待遇,瞎子也挺好,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
榕七月这里吃的香喷喷,南玉溪的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他总想着如何才能帮榕七月恢复光明。
京城太医院首胡家詠,这个人首先印入了南玉溪的脑海中,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多年前母妃重病,而他还在外未归,为了让他们母子能见上最后一面,胡家詠硬生生在宫里熬了二十三天,用尽了太医院里所有的奇珍药草,为皇妃吊着一口气。
直到南玉溪赶回了京城。就连他的母妃都说,若没有胡家詠,怕是熬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胡家詠后来荣升了太医院首,地位无人可以撼动。或许,带着榕七月回到京城,胡家詠能有什么法子治好她的眼睛也说不准。
“我还想吃包子。”榕七月喝完了羊肉汤,味蕾就像被彻底打开了。
“好。”南玉溪此刻就像个听话的小媳妇。
“给我自己拿着吃。”榕七月动了动手指,示意南玉溪把包子递给她,“我只是失明了,又不是个废人……”
见榕七月嘟着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南玉溪除了依着她便是依着她。
“渴不渴?”看着她把大半个包子塞进了嘴里,这女人真是不顾形象。可一边嫌弃她,一边又担心她噎着自己。
“嗯嗯,我要喝水。”
“小心烫。”
“哎呀,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榕七月一惊一乍的差点吓到南玉溪。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南玉溪紧张了起来。
“你说我瞎了,还怎么当你的伴读官啊?王爷,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再把我的官给撤了吧?”榕七月可是要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这个得来不易的官儿。
南玉溪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她这脑子到底想些什么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念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不害怕一辈子看不见吗?!”南玉溪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
“王爷不是说一定会医好我吗?”榕七月反问。
南玉溪怔了怔,她竟从未怀疑自己说的话。这世间人人都怀疑他,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肯信。
可榕七月为他瞎了自己的双目,却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会医好她的眼睛。
“榕七月,本王问你,倘若以后让你一直生活在王府里,你可愿意?”
“那可不行。”榕七月几乎想都没想,便回答了他。
南玉溪的神情立刻落寞了下来,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她不愿意。
“我这么爱玩,哦,不对,是我们榕家有传统,要踏遍大好河山,怎么能一直生活在王府呢?”榕七月说的认真,也的确是她的心里话,就算她永远也无法穿越回21世纪了,那在这个古代世界里,她也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环游世界。
“哪有女子终日在外游玩的?成何体统?”南玉溪此刻,倒颇像个老气横秋的王爷。
“这有什么?是你们这些古人思想有问题,在我的家乡,男女是平等的。”榕七月最听不得什么女子不能怎么样。
古人?男女平等?南玉溪只当榕七月是脑子摔坏了还没好,不再与她争论。
吃饱喝足,榕七月满意的躺回了被窝里,她一直对男女情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尽管她再无感,也是抵挡不住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有了一点悸动。
“你好好睡吧,本王就在案前看书,有事叫我。”南玉溪给她掖好被子,欲起身离开。
“王爷”榕七月叫住他。
“嗯?”他温柔回应。
“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偷偷亲我了?”
南玉溪的脸一红,双手攥紧了拳头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榕七月疑惑的表情。
“王爷?”
“没有。快点睡,别做梦。”南玉溪缓缓吐出来几个字。
榕七月倒是一下子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只是她的话彻底扰乱了南玉溪看书的心境,这叫本王该如何看书?!
“南星!”
“王爷何事?”
“把这案前的火盆去了,你没觉得很热吗?”南玉溪不耐烦的皱了眉。
“这……多放几个火盆也是你说的,这会儿你又说热。”南星小声嘀咕着,却一字一句都被南玉溪听进了耳朵里。
他用力踹了一脚南星的屁股,“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南星开心的一笑,连忙摇头,端着火盆就走出了大帐。
南玉溪也想出去走走,自从他来了蒙古,还从未好好骑过马,看过草原的宽广,看过夜空的星星。仅有的一次,还是那个凶险之夜,和榕七月,恍若隔世。
但比起此刻想要出去走走的心情,他更愿意留在这里,就怕榕七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要喝口水。
京城太医院,胡家詠收到密函:南王五日后回京,借住贵府,望准备妥当。
胡家詠虽然只是太医,可京中近日来的所有变动,他都看在眼里。
自己当年于南王和他母妃都有恩,他定然不是个恩将仇报之人,那为何要住在自己府上,胡家詠实在猜不透。
不过,既然是密函,他自然要秘密处理好。在这位太医院首的眼里,从来无需在皇权和南王之间站队,就凭当年南王母妃为见儿子最后一面的那个毅力,她的儿子必然是举世无双的。
胡家詠匆匆回到自己的家宅,虽说也是承蒙了皇恩,胡宅气派,可和王爷府根本没法比,想来想去,只有东南角的济源楼,还值得一改。
济源楼本是胡府的藏书楼,里面放了胡家詠毕生收集的医书,甚为珍贵,平日里,连胡夫人和他们唯一的女儿都不能进入。
“爹,你这是要把济源楼给谁住啊?”胡晓芍问。
“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