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的蝉鸣声。
刘鑫躺在两条长凳拼着的床上。孤独、无助,深深的攥住了他。他陷入了困境,却找不到一点办法。
他没有开灯,绵长的夜,把他笼罩在黑夜里。有那么几秒钟,头脑里闪过想死的念头,但很快就被倔强的灵魂驱赶了。
他想起了当年退伍那会在镇上办厂,也遇到过类似的困境。退回了的家具,摆满了他厂门口的马路。之后合作伙伴携款溜之大吉。那种情况下,他都挺过来了。
刘鑫相信这一次他也能挺过来。
我能!
我一定能!
尽管他充满信心,但又明显底气不足。面对黑云压城般的,干头万绪的问题,他不知道从哪里去破解,去突围。
他找不到出路,找不到他未来的方向。
虽说他信誓旦旦跟工人们保证,一个星期准把工资发到他手上,包括镇上的钱。因为他还有一辙,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可以动用家乡父老和爸妈的那笔血汗钱,那也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而为之。
那接下来呢?工厂是继续开工,还是停产呢?继续开工,生产出来的家具销往何处呢?倘若卖不出来,那下月的工资呢?选择停产,工厂关门,那些工人们好不容易萌发的一点希望之光,就将幻灭了,他们只做了这么短的时间,回去如何向他们的父母,妻儿交待呢。
还有镇长当初想尽一切办法搞合作,还不是因为寄予你厚重的希冀。你放弃了,他们该不知有多伤心,他们会鄙视你,你就是一个怂货,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那唯一出路,想尽一切办法,把工厂里生产的家具卖出去。吉尔吉斯没有这么大的市场,只能到更大的地方去,去到世界上最大地盘的国家,挺进俄罗斯。
丁大山,区区一人尚能在俄罗斯掀起波澜,难道我刘鑫就不行吗?都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你行,我亦行,说不定我做的比你做的更好。
实事求是地说,他这不是狂妄,只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他想咸鱼翻身,只能如此。
他有点激动,遂起身打开电灯,披上衣服,走到门外,倚在栏杆上,仰望着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时而有流星划过,闪烁着一道璀璨的光芒。他双手合一,祈祷上天能眷顾他的善良、勤劳,也像这颗流星一样落幕前,给人间带来无限的遐想。
一个好汉三个帮,他需要团队,需要朋友帮他。
他首先想到了胡斌,虽然他在国内,刘鑫想至少要努力一下吧。
“胡斌,我,刘鑫。”
“哦,刘哥,怎么样啊?我弄的那些设备,可都是国内顶尖的,好用吧。”
“过来帮哥吧。”
“你说什么?”
“我现在一人,独木难支,来帮哥一把。”
刘鑫说着,就哽咽起来,声音哀婉、乞怜。
“哥,你是出了什么麻烦?”
“是的,哥没有办法了,过来吧,哥求你啦,来帮帮哥。”
胡斌在电话那头,有片刻缄默无言。
刘鑫清楚,胡斌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会袖手旁观,他一定会伸出手的。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着。”
“那你就坐明天早班火车,下午的航班,当晚就到吉尔吉斯了,我去机场接你。”
“唉,你也太急了吧,我还要办签证呢。”
“对,对,忘了忘了,反正你尽快啊。”
打完电话,刘鑫的眼泪就下来了,是对胡斌的感动,是胡斌的信任,也是刘鑫昨天一整天处处碰壁后的心酸与无助的释放。
第二天一早,刘鑫就给黄欣黄翻译去了电话,问他人还在不在民族大学。黄欣告诉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人还在学校里。
刘鑫驱车前往。
有些话当面说比在电话里说要显得慎重,也有诚意。
他曾答应过黄欣,等他毕业,就请他来公司主事,他不能失言。
他和黄欣虽然接触不多,但刘鑫觉得黄欣这个孩子眼光独到。黄欣曾经在车上评价过刘鑫,说他仗义且缺乏大格局,应该说还是比较中肯的。
刘鑫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黄欣了,再次见到他时,刘鑫大吃一惊。
过去长长的头发在背后束个结,张明春还笑话过他不男不女,现在已不再了,成了小平头,和刘鑫有一比,看上去明显英姿勃发,戴着眼镜,斯文尽显,完全一青年才俊模样。
他们是在校园门口见的面。刘鑫没有客套寒暄,单刀直入。
“我成立一家鑫荣商贸公司,我把它交给你。你来吧。”
刘鑫是黄欣很欣赏的人,他的诚心邀请,黄欣没有理由推辞。
“刘总,您这么看得起我,我要说不来,这不显得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吗?行,我接受您的邀请。我需要做一些什么准备?”
“不用,你先完成你的学业,完了,你就走马上任。”
刘鑫的过分信任,弄得黄欣都有点汗颜。
“刘总,您就这么信任我?”
“我信我自已。”
刘鑫是信任他自己的眼光,他话里的潜台词,黄欣当然能读出来。不然,那不柱费他三年在吉尔吉斯的研究生学习。
刘鑫握住黄欣的手。
“好兄弟。”
寥寥数语,黄欣直觉一股暖流充溢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