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鑫回到家,己是深夜。
吴姗躺在床上,愁眉锁眼,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又怎么啦?”
刘鑫没有像往日那样,俯下身去,哄哄他的宝贝,甚至都没有等着吴姗的回答。
他忙着洗漱,完了之后,他掏出手机,坐在书桌边。他要整理明天的资料。
两天前,塔尼斯给他联系了一笔业务。说是他的小舅子,前不久提拔为某完中的校长。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便是更换全校师生的桌椅板凳。
好家伙,完中,那就是有小学、初中、高中三个学段,学生好几千人,老师也好几百,这该是有多少课桌、办公桌,以及靠背椅。
当时,刘鑫兴奋不已,握住塔尼斯的手,久久不松开。或许说什么话都太廉价,唯有内心的感激全在这一握手里。
约好明天见他小舅子,还不知这么大一笔业务能否落实下来。他必须准备充分,人情是一回事,但他的实力得让对方见识。
他偶尔瞥一眼床上的老婆,冷冷地盯着他,缄默不言。
做课桌、办公桌,他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教训,这一次绝不可重蹈覆辙。以前的课桌全用实木,浪费材料不说,且桌面留有缝隙,一旦变形就会凸凹不平,学生还怎么舒服地做作业呢。这次他将改为整块的高强度的密度板材,既美观又可保证使用寿命。
刘鑫托着头,思忖还有哪些遗漏之处。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对,还有性价比,这点或许是对方重点考虑的。他现在不在乎赚多少钱,关键是做成一笔像样的业务,成为今后生意的资本。他初步估算一下,一张课桌成本在八十到一百元之间,只要是八十一,他就拍板定夺。
刘鑫想好了一切,待他再回过头来看吴姗时,她已合衣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刘鑫驱车赶到市政府门口时,桑切斯已早早等在那里。
春寒料峭,他招手示意桑切斯坐进车里来。
随后塔尼斯夹着皮包向他们走来。刘鑫招呼了一下刚进车里桑切斯,两人赶紧下车去迎接。
刘鑫率先给塔尼斯抱胸鞠躬。
刘鑫跟塔尼斯的交情,毋宁说是一顿酒,更多的是对彼此人品的信赖。
塔尼斯一上车,就跟刘鑫交了底。
“刘老板,我已跟我小舅子谈好了,三千一百张课桌,三百五十张办公桌和配套椅子,还有三百五十个教师的储藏柜。”
刘鑫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转过身,双手合十,毕恭毕敬表达了谢意。
“塔尼斯大哥,太感谢啦。”
“我看中你这个朋友,也就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刘鑫心想,塔尼斯把这么大一笔业务,说得无足轻重,既没有炫耀他的神通广大,更没有向他暗示索要回扣好处费,他不禁暗自惊叹,吉尔吉斯里还有这样纯粹的人。
见到校长时,更是出乎刘鑫的意外。他昨晚准备几个小时的东西,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校长握住他的手,只问了一下:“我知道你这个人。你一套课桌大概多少钱?”
刘鑫昨晚估算的只是个区间价格,要报多少合适呢。
刘鑫犹豫不决时,校长报出一个价格:“两千,你觉得如何?”
“两千?”
刘鑫瞠目结舌,校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起初以为是人民币,这绝不可能,后来明白过来,校长说的应该是吉币。他快速一汇算,这也高出上限价达百分之六十以上,这不能不说是一笔丰厚的利润。
生意人的精明和他做人的诚实,在他心里碰撞,他不知道是坦然接受,还是有意降点价,一千八索姆,也是有利可图的。但他又担心降低价格,校长会不会以为他对自己的产品质量不太自信。后来,他把自己当时的想法,讲给塔尼斯听,塔尼斯说你幸亏没有意降价。校长是按原来做课桌的价上浮了一点,你要是主动降价,他真会这么想的,说不定还会打退堂鼓。
“怎么样,刘老板?”
“听您的。”
“多久交货?”
“您说。”
“一个月行吗?”
“好,保证一个月交货。”
校长一指放在他办公室里样品课桌。
“就照这。”
刘鑫立即吩咐桑切斯量尺码,桑切斯掏出卷尺,量一段在本上记下一个数字,完了又核对一遍。
后来又讨论教师办公桌的问题,一切都出奇的顺利。有时候,刘鑫想,这运气来时,下的雨水都是甜的,摔倒在地上还有钱捡。
这笔生意就这么轻松敲定,刘鑫当然清楚,塔尼斯功不可没,他应该是在校长面前作了信誉的担保。当即双方签署合同。
因为高兴,刘鑫专门送桑切斯回厂里。
在路上,他告诉桑切斯,从今天开始,全体员工加班加点,上次发的工资作为奖金,这个月工资到时重新再发。
另外,用的螺丝必须改为不绣钢的。他看到校长办公室里的样品上的螺丝都已生锈,手摸上去,留下暗褐色斑迹。他鑫荣家具厂出来的课桌,必须是完美的,永不生锈的。
刘鑫把桑切斯送到厂里,立即召集大家召了个短会,由桑切斯主持并讲话。
桑切斯把刘鑫吩咐的加班、加工资告诉大伙,大伙使劲鼓掌,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刘鑫。
刘鑫面对这帮可爱的吉尔吉斯人,虽然听不懂桑切斯在上面说了些什么,但他从大伙的兴奋劲,多少能忖度出大伙为了什么。
厂里有大单业务,大伙有事做,有奖金拿,对他们来这就是天大的高兴的事,莫说是加班,哪怕没日没夜,他们也会欣然接受。
刘鑫频频点头,那意思也是在告诉大伙,桑切斯说的是真的,就是他心里话。
随后,刘鑫马不停蹄赶回布克市,他要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他最亲爱的老婆吴姗,他希望有人分享他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