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人来人往,冯轻没打算抱着孩子在外面等,她走的是侧门,到了门口,便让金护卫前去敲门。
听闻是知州夫人,门口的小厮点头哈腰地将人请了进去,又紧忙奔去正堂,跟方铮禀报。
方铮快的出乎预料。
“娘子没跟为夫说会过来。”方铮上前,接过团子,“为夫不放心,路上可还好?”
金护卫欲言又止。
冯轻却快速摇头,她转移了话题,“没有,我想相公了,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打扰你办公了?”
方才不过是插曲,没必要让方铮担心。
将金护卫的神色收入眼底,方铮没有立即开口,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冯轻,往院子里走。
“娘子来的正好。”这话不是安慰冯轻,他将大部分事情都推给了袁中海一行人,自己反倒是清闲下来,与以往的梁州知州不同,方铮并未着急来那出‘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只是将过往几年的梁州案卷随意翻了一遍,卷宗才放下,便听小厮说冯轻过来了。
“等娘子歇完脚后,为夫陪娘子去街上走走。”方铮将人领到正厅旁的侧室,这一处是专门留给知州休息的。
方铮让人将里头的摆设,及床榻上的一应用具全都换了。
冯轻过来自然也惊动了袁中海,隔着门,袁中海恭敬地跟冯轻寒暄几句,而后遣随从去街上买了许多零嘴跟孩童玩具。
方铮也没拒绝,收了这些吃食跟玩具。
“相公,这样是不是不好?”冯轻小声地开口,“这算不算是贿赂?”
“水至清则无鱼。”方铮捏了捏自家娘子的鼻子,趁着团子注意力都在手里的小风车上,低头,薄唇快速地在冯轻的红唇上碰了碰,“若是不收,这位袁大人怕是又要想多了。”
袁中海见过油盐不进的长官,也见过贪得无厌的,他这两天正琢磨着从哪里找突破口来拉拢方铮,没想到今日就成了。
回到正厅,对上下属探寻的视线,袁中海嗤笑一声,“不过如此。”
那几位下属神色顿时就松缓下来。
方铮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正琢磨着要不要请方铮赴宴,没想到几包零嘴就让他露出了真面目。
这些人对方铮不免就有些轻视。
屋里,听完方铮的解释,冯轻抱着他的腰,闷声说:“为难相公了,周围群狼环伺,还有一个毒舌,相公你可千万要小心。”
给他们一个突破口,才好让这些人露出真面目。
冯轻明白,但是方铮孤身一人,那些下属看样子都是拧成一股绳的,更别提知州府那些护卫了。
双拳难敌四手,冯轻紧了紧胳膊,“要不咱们暗中再雇几个人保护你吧?”
“无需。”方铮顺了顺冯轻的脊背,“为夫是皇上亲派来的,这些人不敢动手。”
“那让金护卫跟着你。”冯轻退一步,“反正我整日在家,也不会有危险,相公更需要金护卫保护。”
方铮正要拒绝,袁中海又出现在门口。
“方大人,外头有人敲鼓。”
冯轻抬头,她早听闻这古代有登闻鼓,却从没见过真有人去敲鼓。
“相公,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既然来敲鼓,应当是有什么冤屈,这是方铮来梁州后的头一件案子,事关方铮能不能快速在梁州得到支持,这件案子很重要。
“娘子若是累了,便先休息,为夫尽量早些回来。”事有轻重缓急,方铮只好不舍地又亲了亲自家娘子,这才离开。
方铮离开后,吩咐小银进来陪着冯轻。
坐在内室,冯轻心静不下来。
之前在翰林院时无需方铮处理这些事,她知晓方铮智商高,可这断案还要靠经验跟人脉,也不知道相公一个人能不能处理,那袁中海会不会从中作梗。
“娘,抱。”大约是察觉到冯轻的不安,团子放下手里的玩具,迈着小短腿,过来后直接抱着冯轻的腿。
冯轻将团子抱起来,搂在怀里,闻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冯轻的心稍微静了些。
外头,敲鼓的人已经被带了上来。
梁州新换了知州,百姓都在观望,没有人想第一个敲鼓,毕竟这知州太过年轻,怕是没几分本事的。
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年纪不算很大,却已经佝偻着背,身上更是脏污一片,男子还好些,女子几乎已经站不稳了。
“堂下何人?敲鼓所为何事?”开口的是坐在左侧的袁中海。
这对夫妇跪在堂下,先是胆怯地看了一眼袁中海,而后又看了看方铮,最后挪了挪身子,朝袁中海磕头,“求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方铮坐在上位,面色冷淡地瞧着,并不见气恼。
“这位是知州大人,你们有何冤屈,可跟知州大人细细道来。”袁中海眼底得意一闪而逝。
中年夫妇又急忙转过身子,朝方铮磕头,吓的眼前泛黑,两人连连求饶,“小民该死,小民该死。”
纵使没见过世面,但是当着知州的面朝旁的属官磕头,这是将知州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哪怕知州大人再宽宏大量,恐怕也饶不了他们。
他们是来求大人给他们做主的,结果反倒是得罪了大人,这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为何敲鼓?”方铮没想过要找这两人的麻烦,他们也不过是被袁中海利用罢了。
这两人小心地看了方铮一眼,见方铮没有发怒,心这才放回肚子里,随即又呜呜哭起来。
“求大人为我可怜的儿子做主啊!”妇人捂着胸口,哭的差点厥过去,“我儿子他才不过十八岁,这辈子就毁了,你让我们老两口以后咋办?呜呜呜——”
中年男子也抹眼泪,眼睛通红。
方铮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皱眉。
啪——
惊堂木响起。
堂下两人身体一僵。
“将事情始末说来,本官才好替你们做主。”等堂下总算安静,方铮这才沉声说。
那中年夫妇相视一眼,中年男子这才哽咽地说:“我们是住在南城嵩口巷的,家里做小买卖,我二人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八,女儿十四,我女儿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