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小婶,你们要早点回来,文浩会想你们的。”文浩上前,按照周小花教他的话说,“小叔,我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小叔你下回回来教教我,好不好?”
文浩虽听话懂事,可到底还是孩子,枯燥的书本哪有陪村里同伴玩好?
“小叔会尽量早回来。”方铮弹了一下文浩的小脑门,笑道:“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去村里找谢家二郎问,也可等我回来给你讲解。”
这话与其是说给文浩听,不如是说给周小花听的。
谢家二郎谢金也在镇子上读过几年书,学识教文浩启蒙还是够用。
“我记住了。”文浩重重点头。
“行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天就要热起来了。”方蒋氏站在最前头,她催促方铮,又跟鲁二叔说了几句。
牛车晃悠悠地离村。
家在这里,孩子离家了也总要回来的,再送方铮跟冯轻走,方蒋氏这回就没有上回那么伤感了。
“都回吧。”她不转身,周小花跟秦淑芬也不好先回。
方蒋氏回到东屋,准备换一身粗麻的,今天还要继续下地除草。
想到冯轻给她做的新衣裳,方蒋氏又忍不住,小心摸了又摸。
手碰到一处暗袋时,方蒋氏手一顿,她在衣裳一侧找到一处隐蔽的衣兜,这是冯轻依照后世口袋的式样,也方便方蒋氏能装些小物件。
方蒋氏小心探入暗袋中,摸出一张纸来。
这赫然是一张一百两银票,上回冯轻特意给她看的,方蒋氏倒抽一口冷气,吓的手一哆嗦,差点就扔掉银票。
“这,这,这孩子真是——”慌忙看了一下门口,无人,方蒋氏这才小心拿起银票,“咋,咋给我留这么多?”
便是二三两,都要她费劲口舌,方蒋氏才愿意收下,冯轻只能悄悄藏在给方蒋氏做的衣裳口袋里。
此刻坐在车上的冯轻还不知道方蒋氏已经发现银票了。
她正靠在方铮肩头,望着路边葱绿的杂草野花,昏昏欲睡。
昨天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倒是有些失眠,今早又起的早,坐在晃悠悠的牛车上,难免就想睡。
方铮干脆将冯轻打横抱在自己腿上,“娘子睡吧。”
“相公,我不怎么困。”冯轻小声在方铮耳边说,这姿势让她有些脸红。
“娘子乖。”方铮拍怕她的后背,将人往怀里又卷了卷,“睡吧,到了县城门口我叫醒娘子。”
不在县城街道被人围观就好,反正自家相公也不可能放下她的,冯轻索性也不挣扎了,她蹭着方铮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慢慢睡了。
等冯轻睡着,方铮又让鲁二叔慢些。
望着冯轻恬淡的睡颜,方铮手指悬在她的小脸上方,虚虚地描绘着冯轻精致的眉眼,眼底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
娘子偷偷给娘塞银子的事他一早就知晓了。
这般好的娘子让他如何喜爱都觉得不够。
冯轻睡了一路,方铮也足足看了一路。
路上,鲁二叔本还想跟方铮说几句话,见方铮一脸专注地看着怀中之人,鲁二叔了然地嘿嘿笑。
年轻就是好啊,什么感情都不用遮掩。
只愿经年之后,两人还能有这般的浓情蜜意。
见多了感情随着时间推移减淡的事,鲁二叔想着,活着这两人会不同。
正睡的熟,耳边传来似远似近的呼唤声,“娘子,到了,醒一醒,咱们到家了。”
迷糊地睁开眼,对上方铮的脸,冯轻本能地扯出一抹笑,她双手抱着方铮的脖颈,懒懒地开口:“相公,不想动。”
“那为夫抱着娘子回去。”方铮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若是娘子愿意,他就真的能将人抱着回去。
冯轻睁大了眼,愣愣看着方铮,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良久,她说出三个字:“我太重。”
“娘子轻若鸿毛,在为夫心中却重若千斤。”方铮煞有其事地颠了颠腿上的人,说道。
这话无人的时候说说还行,前头鲁二叔还在赶车呢!
冯轻不敢逗他了,论脸皮厚度,她是万万不及自家相公万一的。
牛车无法往街里头去,鲁二叔又不能撇下牛车,帮着两人将东西送去租住的院子,到挺牛车的角落,冯轻拍拍脸颊,已经彻底清醒。
方蒋氏给带的东西不少,方铮将竹筐背着,只让冯轻提了那二十来个鸡蛋。
跟鲁二叔道了别,看着鲁二叔赶着车子走了,两人这才往里头赶去。
每日都要跟冯轻走走,方铮身子已经比以往好太多,若不是冯轻坚持,他都要停了汤药,将十多斤重的竹筐背到家,方铮脸上连个虚汗都没有。
两人一路说笑,眼看着要到家,待看到门前站的两个人时,冯轻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了。
“二妹,你可算回来了。”冯阮似是没见着冯轻的冷脸,她笑着上前,“姐姐在这里等二妹好些时候了。”
“我没让你等。”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冯阮明显是另有所图,冯轻真不愿跟她有牵扯,她悄悄牵着方铮的手,心里还记着冯阮约见相公的事。
冯阮道行还是不到家,被冯轻怼完,脸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笑容也有点淡了,“二妹误会了,不是我,是父亲让二妹回去一趟。”
“还有完没完了。”冯轻没好气地说:“都说了我跟你们家没关系,你这三番两次的上门,我想知道,我在你们家人眼里,到底还有什么好利用的。”
反正自家相公已经知道了她来历,冯轻也就不掩饰了,对冯阮自然不用客气。
冯阮也收起了脸上的假笑,“二妹,这话你若是敢,就去对父亲说。”
话落,视线在方铮身上扫过,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每见一次方铮,她都觉得此人越发俊逸,虽邓昊然长得也俊朗,可论气韵,还是及不上方铮的。
“不过我要提醒二妹,在大业,只有长辈弃晚辈的道理,若你再这般不知好歹,爹对二妹失望了,再不顾父女之间的情分,等待二妹的可不是好下场。”冯阮冷笑起来,跟冯轻还有几分相似。
“相公,咋办?”当着冯阮的面,冯轻仰头问方铮。
之前一直是她顾忌太多,不想给相公惹麻烦,若是相公不怕麻烦呢?
那她还顾忌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