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别碰着你小叔,他伤了。”冯轻先一步按住文浩的肩头,她将手里的一小包点心递过去,“拿去跟妹妹一起吃,小叔要回屋休息了,文浩听话,好不好?”
“好。”文浩到底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乖巧地应了一声,没有立即接过冯轻手里的点心,而是先朝自家屋门口瞧了瞧,没看到周小花,有些犹豫。
“还愣着干啥。”秦淑芬直接拿过点心,塞在文浩怀里,又催促冯轻,“三弟妹,快扶三弟去休息。”
三弟妹这么大方,她肯定也要帮着点三弟妹的。
冯轻扶着方铮回了屋。
背上有伤,方铮不能躺着,冯轻帮他脱了长衫,换了件里衣,让他在趴着。
“相公,有些难受,你忍着点。”趴着身体负担重,冯轻在方铮身下垫了床被子,让他稍微舒服些。
“为夫无碍。”方铮拉着冯轻的手,“娘子别担心。”
方铮背上一日不结痂,她也没办法真的放心。
接下来几日,方蒋氏跟冯轻变着法子给方铮做些利于伤口痊愈的吃食,晚上睡觉时,冯轻总时不时惊醒,待她看到方铮仍旧趴着,没有压着伤口时,才放心继续入睡。
这一夜,冯轻睡梦中又突然惊醒。
她歪头,看着方铮脸朝着自己侧着,眉目微蹙,显然不太舒服。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方铮的眉心。
“娘子,怎又醒了?”方铮睁开眼,有些心疼地抚着她的眼,“娘子乖,为夫没有压着伤口,娘子快些睡。”
这几日冯轻的担忧他都看在眼里,连冯轻每夜醒来几回他都知道,眼见着冯轻越发的憔悴,方铮心底的阴郁也越发浓。
若是那书生在眼前,方铮觉得自己都能亲自动手,灭了那人。
“相公难受吗?”冯轻闭着眼睛,无意识地问。
连着几夜总惊醒,冯轻也实在累了,问完这话,再次陷入沉睡。
“不难受。”方铮轻应了一声。
到第五日,方铮背后的燎泡总算是全都结痂。
一早醒来,冯轻先替方铮背上涂了药,她轻按了下,问“相公疼吗?”
“不疼了,今夜就能躺着睡。”
待冯轻替他整理好衣裳,方铮直接将人拉坐在自己腿上,新长出来的胡茬蹭着冯轻娇嫩的脸颊,“娘子今夜要好好睡。”
冯轻打了个哈欠,靠着方铮,心情放松,又有些困了。
“要不娘子休息下?”
“不用了,家里的麦子今天就能打好。”冯轻声音软糯,“我得帮着娘。”
不打好了麦子,她也不放心离开,冯轻知道方铮也不放心。
按方蒋氏的说法,既然已经找好了房子,租金还那么贵,两人应当早些去住,也好早些去学塾看看。
冯轻坚持,方铮又受了伤,方蒋氏这才没有催着两人离开。
眼见着方铮背上的伤快要好了,家里的麦子也打的差不多了,知晓这两日三儿媳跟三儿媳就要去县城,方蒋氏昨天晚上趁着家人都睡了,蒸了一大锅的包子,有鲜肉香葱的,有酸菜肉的,还有冯轻喜欢吃的红豆馅的。
等两人出了门,方蒋氏直接将准备好的包子提到两人面前,“我想着三郎的伤应当是好的差不多,今天你两就去县里,你们东西不少,还是得先去一趟,要是觉得外头一时住的不舒服,晚上再回来。”
“我已经跟你们鲁二叔说好了,他吃了早饭就过来。”
方蒋氏打定主意不再耽误自家儿子的学业了。
这几日方蒋氏也想了许多,若是儿子早些考个功名,那些人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伤他儿子了,有了功名,儿子以后便是遇到了困难,也有底气不被人欺辱。
方蒋氏已经收拾好了,方铮跟冯轻没法拒绝。
两人没法子,吃了早饭,又回屋再收拾了一遍。
鲁二叔来时,箱子恰好收拢好。
此处要带过去不少,光方铮的书就满满的一箱,两人衣裳鞋子,平日里常用的物品也装了一箱子,还有冯轻的绣布跟针线绷子,再带上方蒋氏准备好的包子,全搬上去,也有足足一牛车。
等两人临走时,方蒋氏想了想,还是说道“今天要是来不及,你们明天再回来,我想着既然你们要去县城了,还是得让方敬跟龚婶他们过来吃顿饭。”
在东留村,搬家不是小事,虽方铮不过是去县城念书,可以后回来的日子就少了,临走之前吃顿饭也是理所应当。
本来方蒋氏是打算前几日就让方敬他们过来,不过方铮伤了,这事就耽搁了。
“好,那我跟娘子下午便回来。”
目送着两人离开,即便知道三儿子跟三儿媳今天还回来,可离别的伤感还是让方蒋氏站在原地,舍不得回去。
先前院子里动静不小,得知方铮跟冯轻就要离开,秦淑芬也起了个早,她跟方蒋氏一起送方铮两人离开村子,见方蒋氏心情低落,秦淑芬直接将自家儿子往方蒋氏怀里塞,“娘,这小子越来越重了,抱着真累,娘帮我抱着。”
只要秦淑芬一开口,方蒋氏就起不起来了,她眼睛一瞪,“你都抱着累,我就不累了?”
虽然嘴上拒绝,方蒋氏扔牢牢抱着孙子。
家里除了冯轻跟他娘,文砚最喜欢就是方蒋氏了,他抓着方蒋氏的袖子,张嘴,“娘——”
“臭小子,那是你奶!”原本听到儿子喊冯轻娘,秦淑芬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可后来她才大觉,只要是女人抱,他都喊娘,听得多了,秦淑芬都麻木了。
“娘——”他娘生气,文砚却觉得更好玩,他张嘴,又清晰地喊了一声。
秦淑芬作势要揍他。
方蒋氏转身,抱着孙子走了,“你打他干啥,他才这么点,啥都不懂!”
看着祖孙两离开的背影,秦淑芬站在原地忧伤了片刻,说“三弟妹啊,你可要多回来,娘跟你二嫂我都会想你的。”
跟方蒋氏心情一样,冯轻也有些不舍。
不过相公在身边,又一早有打算,这份不舍就散了许多,她握着方铮的手,脑袋靠在方铮肩头,望着逐渐远去的熟悉景致,“相公,以后咱有钱了,就买辆马车,想什么时候回来看娘就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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