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头身上的变故到底还是影响其他人的心情。
因着方老头挺严重,方铮在医馆照看方老头,龚强还有别的事,也不能一直在外头等着,便先赶着牛车回来。
回来后,龚强没有直接回来,先来了方家一趟。
“婶子,你们都别担心,叔虽然看着严重,以后好好养着,大夫说还是能下床走路的。”龚强劝方蒋氏。
方蒋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正做锅贴,硬是给龚强装了几个带回去。
等龚强离开后,方蒋氏对烧火冯轻说,“不能走了,我看他还能怎么折腾?”
若不是方老头做的太过分,方蒋氏不会如此心灰意冷,这许多年的桩桩件件积累下来,再软的心肠也变成了冰做的。
“娘,若是爹无法再起身,就得时时离不开人,到时候爹若是脾性大变,娘会受苦。”冯轻斟酌着提醒方蒋氏。
好好的人躺在床上一段时日,都会焦躁易怒,更何况本就对这个家有意见的方老头,冯轻更担心的是方老头会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方铮身上。
天长日久,相公会更加内疚。
“哼,到时候他都落到我手里,我看他敢?”方蒋氏倒是不担心,苦些累些她都愿意,只要方老头别拖累儿子就成。
“娘,你真厉害,我得跟娘学学。”冯轻由衷地叹道。
许是方蒋氏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的缘故,许多事情上方蒋氏总比她想得开,相对来说,她是太磨磨唧唧了。
“你才多大,走的路多了,许多事也就看淡了,娘可不愿你变成娘这样,你跟三郎好好的就成。”她这一辈子吃了太多苦,可不愿意儿孙跟自己一样。
冯轻笑着应了声。
得知方老头还有命在,方家几个女人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锅贴才出锅,方大郎恰好回来。
今天活不多,方大郎比平日回来的早些。
怎么说方老头都是方大郎亲爹,亲爹出事,自然是不能瞒着儿子的,方铮一个人在医馆,方蒋氏也不放心。
方蒋氏就将方老头的事告诉了方大郎,方大郎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跑。
“急啥?先去洗一下,换身衣裳,再喝点汤,吃点锅贴再去。”方蒋氏叫住方大郎,手上也不停忙活,洗干净了锅,准备给方大郎再做一个蛋花汤。
闻言,方大郎还有些踌躇,周小花却有些心疼,她着急将方大郎拽回屋,又给他端了盆水进屋,让他擦擦,换身衣裳。
等方大郎收拾好,蛋花汤刚做好,方蒋氏成了满满一碗,又挑了两块大的锅贴,再挖点自己腌的酱菜,催着方大郎快些吃。
方蒋氏回到灶房的时候,冯轻清了清嗓子,说,“娘,要不让大哥给相公也带些锅贴?”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想着自家相公肯定没空吃东西,冯轻就一阵心疼。
“成。”方蒋氏本也想给方铮带一些,不过锅贴带到了镇子上已经冷了,到底不如热的好吃,既然三媳妇都开口了,方蒋氏说,“那我多包几层,锅贴都拿了,干脆我再重新做一碗蛋花汤,给三郎带过去。”
家里还有瓦罐,能装好几碗,多了还能让大郎跟三郎留着夜里饿了再吃。
“医馆后院也有热饭的地方,不怕冷。”冯轻说了一句。
方蒋氏松口气,又急忙跟冯轻说,“那三郎媳妇,你再继续烧火,我给三郎再煮几个鸡蛋。”
“娘,把酱菜也给相公带一些,相公喜欢吃。”方蒋氏做酱菜也有一手,味道香,又下饭,方家几个小辈都喜欢吃。
“那我把三种酱菜都给三郎带点。”儿媳妇处处想着儿子,方蒋氏也高兴,她洗了鸡蛋,放在锅里,让冯轻看着火,自己去挖酱菜了。
小半个时辰后,方大郎吃饱喝足,提着方蒋氏给方铮准备的吃食,往镇子上走去了。
天色已经有些晚,方大郎就没打算再麻烦鲁二叔一家,他自己走着去镇子上。
等到了镇上,天才擦黑。
还是陶大夫的医馆,方大郎到时,陶大夫刚拔完针。
跟方大郎打了声招呼,陶大夫提醒了方铮兄弟一句,“没事可以多给他按捏,有事就叫我,今夜我就住在后院。”
知道陶大夫是为了方老头才没回家,方铮又一阵感激。
陶大夫摆摆手走了。
最听话的大儿子来了,方老头一阵激动,他试图起身,张大了嘴,朝方大郎啊啊的叫,方大郎急忙上前,抓住方老头怎么都抬不起来的手,哽咽道,“爹,儿子来了,您别着急,会好的。”
方老头张嘴,又啊了好几声。
平日还不觉得,当自己无法动弹,生死都掌握在他人手里时,方老头才意识到自己的老实木讷的大儿子有多好,他眼底含着血丝,激动地看着方大郎,随即又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恶狠狠瞪着方铮。
曾今他有多为三儿子骄傲,如今就有多恨。
若不是他供养三儿子读书,哪有他今日区区几句话就把自己气出毛病来。
此刻的方老头早忘了,当初是方蒋氏坚持要将方铮送去学塾,也是方蒋氏每年喂了好几头猪跟不少只鸡,才垫付了方铮每年大部分的束脩。
为了避免方老头再气出个好歹,方铮朝后退了几步,将最近的位置让给了方大郎,自己则接过方大郎手里的包袱,“大哥,这是饼?”
他闻着熟悉的香味了。
“这是娘让我带给你的,这蛋汤还没冷,你喝点,我来之前三弟妹说了,让你把锅贴给一个叫小岳的伙计热一下,你不能吃冷的。”
方铮没作声,自己提着吃食去了后院。
要说方铮此人真是世间少见的聪慧,学什么都快,本以为做饭也是一样,他看过方蒋氏做过一遍,已然将方蒋氏做锅贴的每一步都记在心里。
做锅贴尚且简单,热一下应当更是信手拈来的事。
熟料,这世间总有他不擅长的事。
浓烟滚滚,一股焦糊味很快弥漫在空中。
前院都闻得到。
“这是什么味道?”前院厅堂内,小岳吸了吸鼻子,问身旁的伙计。
“像是啥东西被烧焦了,好像在后院。”伙计也跟着耸了耸鼻子,说。
“我去看看。”此刻没有病人,小岳朝后院看,他方才瞧见方铮去后院了,爱屋及乌,小岳喜欢冯轻,对方铮也就多了几分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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