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韵,就知道你在怪咱们轻丫头许久不回来看你,你就是性子急,有何话慢慢说,你看你这样就总叫轻丫头误会。”坐在潘氏旁边的,一个身着暗青对襟襦裙的妇人啜了一口杯中的水,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端的是一副大家主母的架势,慢悠悠地说。
这也是替潘氏打圆场了。
县令夫人都开口了,那两位变了脸色的妇人心里的别扭轻了许多,两人点头附和。
哪怕心里再不忿,潘氏也是要给县令夫人面子的,她冷哼一声,别开脸,不再看冯轻这张让她心头窝火的脸。
“阮丫头,既然轻丫头来了,你就带着几个姐妹出去玩,别在这里陪着咱们这几个无趣的。”县令夫人王夫人开口。
“您怎会无趣?”冯阮是个会说话的,她向来温婉懂事,得王夫人喜欢,冯阮亲昵地开口:“怕是您觉得我们几个吵到您跟娘了吧?”
王夫人隔空点了点冯阮,笑道:“既是知道了,还不快走?”
冯阮这才拉着身边一直没开口,神色冷淡的少女起身,“那行,我跟妹妹们就不打扰您了。”
经过冯轻身边时,冯阮笑的跟她亲姐似的,“二妹,咱们一起?”
冯轻懒得跟这些人周旋,她点了点头,跟在几位姑娘身后。
冯家院子虽不大,摆设却还算精致,后院西侧垂花门旁还有一个小花园,如今天渐暖,花园里绿芽刚,冒出了头,甚至可爱。
前面几人说说笑笑,似乎忘了冯轻的存在,其中一个圆脸姑娘悄悄回头打量冯轻,冯轻恰好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那圆脸姑娘对她善意地笑了笑。
冯轻勾唇,朝她点了点头。
她跟这些姑娘没什么好说的,她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前面几人走远,这才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脸颊,朝紧靠着花园南面的凉亭走去。
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冯轻开始想自家相公了,她双手托着下巴,望向前院的方向,恨不得方铮能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二妹。”正想的出神,身后传来冯阮的声音。
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冯轻回头,看着冯阮,没有开口。
冯阮也不在意,她挥退丫鬟,自己上前,坐在冯轻对面。
扫了一眼冯阮,收回视线,冯轻仍旧看着前院的方向,显然没兴趣跟冯阮交谈。
“二妹是在等妹夫吗?”冯阮似乎从没有生气尴尬的时候,她仍旧好声好气地问。
提到相公,冯轻总算正眼看她了。
“二妹面色红润,瞳似秋水,想必二妹夫是对你很好。”叹息一声,冯阮说了句。
“相公对我自然好。”冯轻斜眼看了看她。
冯轻总算是来了点兴趣,她坐直了身体,上下打量一番冯阮,“这里没旁人,你也不必装成我们姐妹情深的样子,有什么话就说吧。”
真姐妹情深,又怎会让妹妹替她嫁?
被冯轻连番的刺激,冯阮脸上的笑僵硬片刻,“二妹何必对我如此冷淡,如今你过的好,何尝不是我给你的机会?”
虽然方家只是穷苦百姓,可方铮却长相俊美,学识渊博,冯轻能嫁给方铮,也算是她运气好。
“呵”冯轻被气笑了,这冯阮还真是既要做女表子,还要立牌坊,当真是不要脸。
“大姐姐,不是你给我机会。”冯轻这学着冯阮的语调,靠近她,“是你配不上相公,即便你嫁给了相公,想必相公也是看不上你的。”
跟方铮相处这么些日子,冯轻自认还算是了解他的,虽然相公面上总带着笑,可眼光高着呢。
冯阮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头一回被堵的哑口无言,“你,你”
倒不是她真不会跟冯轻争锋相对,实在是冯轻说的话太有违大家闺秀的形象,至少在人前,冯阮做不到。
看着冯轻这张女子见了都会闪神的脸,冯阮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二妹说笑了,我过来本想着跟二妹说说妹夫的事。”
提及方铮,冯轻扫过去一眼,那一眼凌厉淡漠。
跟方铮释放冷意时极像。
“二妹怕是不知道,三年前,妹夫曾约过我见面。”冯阮笑看着冯轻,却是语出惊人。
若冯轻是个古人,听了冯阮的话,她心里定是要有疙瘩的,可谁让她是后世之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谁还没遇过几个渣呢?
再说,冯轻相信方铮。
冯阮紧紧盯着冯轻,见冯轻面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惊怒,心下失望,“二妹,当年妹夫虽有书信给我,我却并未见他,现在看来,当日我是做的对了。”
“冯阮”冯轻打断她的话,“相公的前二十年我没有参与,那不是相公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更没你什么事,但相公以后的几十年都是要跟我一起过的,那就更没你啥事了,你也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跟相公那是情比金坚的,你这点伎俩还是留着嫁人后,在婆家用吧。”
冯阮脸上青青白白一阵变换。
这冯轻当真是油盐不进了。
正琢磨着再开口,冯轻侧后方突然飞过来一个小石子,堪堪砸在冯轻的后脑,随即,不远处传来一阵嚣张的笑。
“哈哈哈,让你欺负我姐姐,我打死你。”冯家小公子,冯星招挥舞着拳头,朝冯轻恶狠狠地说。
看到冯星招,冯轻就想到方大姑家两崽子,她冷冷看向冯阮,“没想到堂堂县丞家的小公子竟跟市井泼皮一般,随意打骂别人,这就是冯家的家教?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知道今日前院来的男客多不多,信不信我叫一声,让大家来看看冯县丞的教导有方?”
冯阮脸色又是一变,这冯轻性子大变,做事毫无章法,她说喊人,还真的可能就喊了,她议亲在即,不能让人看到这一幕,尤其今日县令大公子还在,心思几经转变,冯阮朝冯星招招手,“招儿,过来,给你二姐姐道歉。”
冯星招却不知道冯阮的顾忌,他摇头,又朝冯轻扔过来一个石块。
“我才不要跟这个贱人生的贱种道歉。”
遇上这种熊孩子,只有一个字,打。